只是,這棟鮮明的老建築在光亮亮的白日下,仍然不減其讓人打背脊發涼的弔詭氣氛。
尤其大白天的,還傳出陣陣哀歎聲,更是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唉……」
他的長相差勁嗎?
不不,他很帥啊。可法·雷手執從雨朵那摸來的鏡子東照西照,就是照不出相貌上一丁點的瑕疵,鏡中人的臉依舊像之前的每一天那麼俊美。
可是昨天那位小姐的態度大大傷了他的自信,竟然花錢要他離開?!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他,從來沒有!
難道他的魅力不再?
不不不,從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他的點台數依然一路領先,服務的對象一個接一個沒有停過,一掃之前被那個二度相見的女人輕忽所帶來的陰霾。
初次的相遇,他窺知她的心碎,可惜之後她即匆匆逃開,讓他沒有機會記住她的臉;第二次再見,她還是一臉憂鬱,唉……有股沉悶的情緒梗在心頭難受,從來不記女人的臉的他,昨夜花了不少時間牢記吧檯角落獨坐的女子面容!
細緻的眉眼、緊抿的唇瓣、小巧的玉鼻……她整個人散發著微弱的白光,很是耀眼,卻不會太刺目。
她端酒杯的蔥指泛著乳白色的柔光,薄唇輕貼在杯緣,傾注一口黃金般的酒液──他還注意到有一滴酒沫滑出她的唇角,沿著仰直的白玉頸項蜿蜓直下,很魅惑……
等等!魅惑?他一直以為這兩個字只能用在自己身上。
而且,她還是視他如無物的女人。
視他如無物──「唉……哎喲!」悲秋傷春的詩情畫意,被飛來的一腳踐踏於無形。
「誰踩我!」
「別擋路。」冷冷的視線往下掃過,黎忘恩冷冷地朝辦公桌走去。
跟在後頭的村上憐一隻好代自己的情人苦笑致歉。
面對老闆,可法·雷只能吃下暗虧,繼續傷感哀歎的大業。「唉……」
「哎呀!」一個踉蹌外加細柔的驚呼再度中斷他,差點跌倒的雨朵被身後大掌及時勾住纖腰,免遭於難,愛嬌地向情人頻送秋波致謝。
而雨朵身後的村上隆史則在邁開步伐的同時,踩了地上「障礙物」一腳,以報害女友差點受傷之仇。
「哎喲!啊!」就在可法·雷瞪大眼、來不及叫囂之際,天外不知哪個方界又飛來一隻大腳丫,以雷霆萬鈞之勢殺下來──這回正中他引以為傲的俊臉。
「冰山女,你不要以為我真的會乖乖任你擺──」咦?剛才踩到什麼鬼東西?魚步雲緩住腳步,回頭俯看來時路。「你沒事躺在這裡幹嘛?」說完,他兀自往前找人理論去。
被藐視到這種程度,不生氣就不是人了!
可法·雷坐起身,以下迎上大聲叫嚷:「你們太過分了!我──」
叩!正中後腦勺的一記,恰好敲昏了清晨才從Tender Men下班的可法·雷,送他去和周公下棋。
胸前抱著一塊人立般高木板走進來的是聶骉,聽見這清脆一響,停了下來,但木板擋住視線,看不見前方發生什麼事。
咦?他遲疑地怔了神,思索片刻。
「有東西?」後知後覺的結論。
左轉右轉,木板也接連叩叩敲響兩聲之後,聶骉終於發現躺在地上兩眼狂冒金星的可法·雷,他不解地望向眾人,「他睡在這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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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聶骉!
如果不是看在他幫自己修好房間電燈,污來一台免費冷氣還包管維修的份上,他絕對不會讓他好過。
竟然在他完美的頭型上用拙得可以的木板敲出三顆小籠包!破壞他天生的完美!
可法·雷長指輕觸微腫的腦袋。「嘶!」好痛!
這齜牙咧嘴的模樣,發生在帥哥男與豬頭男之間的差別是──前者會引來女性不由自主冒出的母愛天性呵護憐惜,後者則是得到女性殘酷的嗤之以鼻外加「沒路用」的嘲笑。
可法·雷當然是屬於前者,並且還是其中佼佼者;是以一路走來,他已得到不少女性上前關心慰問,也謝絕了不少的邀請。
可如今Tender Men的首席紅牌已經完成手術回歸原位──哼哼,打死他都不承認那傢伙有他好看──但是,因為紅牌回歸,他的工作也就到此為止是鐵錚錚的事實。
那黑心肝的老闆曾出言慰留過,加上他也己經習慣賣笑生涯,意欲繼續販賣男性「靈肉」,怎奈真正的大老闆冰山魔女並不打算讓他如意;是以,現在的他又回到無業遊民的身份。
唉,工作有工作的累,沒事也有沒事的惱,此時此刻閒得發慌的他,實在不知道下一秒要做什麼好……
沒有想攫取的目標、也沒有特別想做的事,除了那票古怪的傢伙,更沒有什麼朋友,全然逐世於外、半點煙塵不沾──真懷疑自己是怎麼長成現在這副俊美無儔的模樣的?!
「啊──」忍不住怒吼出聲的帥哥還是帥哥,依然能吸引路人目光。
可惜,路人的視線純屬欣賞,無法理解這位俊美男子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
果然,只要一閒下來,腦袋就會胡思亂想。可法·雷懊惱極了。
過去不值得追憶,未來……好像也並非那麼可期;坦白說,在一場短暫的皮肉生涯之後,他己厭倦了和不同女人交往的短暫遊戲。
現代女性因為知道自己要什麼,所以變得不再柔情似水、甘心為所愛的男人傻傻付出一切,她們要求平等──不不,是要求平等之餘,還要男士發揮紳士風度為她們拉椅子的「不公平」平等,她們也自主,寧可把更多的時間花在自己身上,而男人就成了她們生活中的調劑品。
她們的思想愈來愈先進、也愈來愈女權,昔日面對愛情的單純、執著已不復見,處處可見只為遊戲而遊戲的速食愛情;思考方式也和男人愈來愈相近,上半身和下半身漸漸可以分得清晰,愈來愈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