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關你的事,快放手。」
「唉唉,這麼誘人的小嘴不應該說出這種傷人的話。」所以他很好心,當作沒聽到。「枉費我那麼努力地將你記在腦海裡,怕忘了哩,這對我來說,真的是很難得哦,比七十六年才來一次的哈雷彗星還難得哩。」
這個男人一定是瘋子!「救唔……」突地被摀住嘴。
「真是不乖。」奇了,在他面前的女人泰半乖得像只小綿羊,只差沒有咩咩叫地貼上他,就她卻像看見魔鬼似的只想逃。
多奇怪、多特別、多──好玩啊!
可法·雷鬆手,和靄地擂下威脅:「再叫一次,我就在這裡吻你哦,是法式火辣辣的熱吻哦!」
「你……你這個惡魔。」她低嘶,沒辦法做到無視路人的目光。
黑眉隆起高峰,他驚呼:「你怎麼知道?」
唐思琪簡直快昏了,這個人腦子真的有問題!
「我決定更改第四點。」
「什、什麼?」她一頭霧水。
「以身相許啊,我決定親自以身相許,不勞你費心了。」可法·雷將一言堂的條例發揮得淋漓盡致。
「以身──啊!」話說了一半,唐思琪突然被人攔腰扛起,最後只能以一聲驚呼結尾:「你做什麼?!」
「為了將來的幸褊著想,你我有交流情感的必要。」
「什麼將來的幸福──啊!」
下一秒,連人送進計程車,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連哀悼心傷的餘暇都沒有。
莫名其妙出現的男人,就這樣以莫名其妙的姿態闖進她傷痕纍纍的生活,夾著莫名其妙的英雄姿態顛覆以身相許的定義。
也莫名其妙地──
介入她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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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計程車後座的女子柳眉彎如月牙,看向身旁男子的眼像是看見外星人。
計程車停在淡水捷運線終點站前,後座的人遲遲沒有下車打算,讓司機忍不住擔心後頭的客人打算坐霸王車。
「我沒有錢。」可法·雷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是誰拉我上計程車的?」
「我。」深感榮幸。
「是誰叫司機開車到淡水的?」
「還是我。」多巧呵!
「而你──沒帶錢?」
「我身上從來沒有帶過錢。」仍是理直氣壯。
「先生、小姐,你們要吵是你們的事,車錢先給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叫車行的兄弟來討喔。」司機臉色開始猙獰,溜出台語版的威脅:「我哪是不爽,就想要殺人,你倆人哪是想要坐霸王車,乎我不爽,我就對你不客氣,到時會死蝦米人,我就咽知影啊,嘿嘿嘿……」
「抱歉。」唐思琪急忙給錢,扯著依然笑容滿面的俊男下車。
不愧是靠女人吃飯的牛郎!唐思琪諷刺地想。
只見身後的笑眸加深幾許,彷彿窺知她內心的想法。
「看樣子,我們今天是來對了。」絲毫不把美女薰黑臉色放在眼裡,可法·雷攬住她纖細的肩頭,瞇眼傾聽夏夜送涼的樂音。「今晚的淡水是爵士之夜。」
纖手捏開他毛來的狼掌。「我跟你很熟嗎?」
大掌不放棄地再度攬上她。「一回生、二回熟,我們都已經見過三回了。」賴皮得順理成章。「聽,NAT KING COLE的『DEAR LONELY HEARTS』,是不是很符合你的心境?」說著,可法·雷逕自哼了起來。
離他最近的人立即聽見撼動鼓膜、蕩漾頻率柔緩的中低音。不理會心中隨著音符蕩起的訝異,唐思琪嘴上猶不願饒人。「你閉嘴。」
「我認為自己的聲音很好聽,你不覺得?」
「你──」
「放輕鬆,別繃緊自己。這首歌的旋律並不悲傷,有我在。」刻意壓沉的聲音帶有神秘的安撫效果,讓唐思琪警戒的神經不自覺地舒緩開來。「相信我,我能帶給你快樂。」
這個人──真會哄女人。「你一向都這樣強人所難?從來沒有人拒絕你?」
「你是第一個。」
「所以你窮追不捨?」因為她難纏,傷了他的男性自尊?
說到底,這男人只是一隻自大的孔雀!
「誰教你不理我。」可法·雷輕佻地揚眉,忍不住掬起她的手吮吻。「這很傷我的心吶。」
她迅速抽回手。「閣下復元的功力想必超乎常人所及。」她為什麼要跟一個職業牛郎閒扯淡?「放手,我要回去了。」
「美人是不適合愁眉苦臉的,你可以試著相信我。」
相信?她曾經相信過一個男人,結果呢?得到了什麼?
「我知道做你們這一行的很會哄女人,但我並不需要,還是──你只是想賺點外快?我先聲明,我不是個好客人。」
「在燈光好、氣氛佳的此刻,你一定要把話說得這麼露骨殘忍嗎?」現在的女人牙尖嘴利得教男人膽寒。「美人不適合說出這麼市儈的話。」
美人?她苦笑。「如果我美,他為什麼會背叛我、放棄這段感情?而且──還是從兩年前就開始?我美?我真的夠美嗎?」
「你很美。」瓜子臉、雙雁眉、深黑的鳳目、小巧挺鼻和紅艷的菱形唇瓣,這樣的五官組合不美,這世上就沒天理了。「美得冒泡。」
噗嗤!愁冷的五官難得被他逗出柔和的破綻。
「你們這行真的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算我輸你,反正今天我也不想一個人過。」她朋友少,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該找誰出來,度過這令人倍感寂寥的週五夜晚。「願意陪我嗎?」
「咦?」想不吃驚都難。
他的反應讓唐思琪紅了臉。「別想歪。只有走走逛逛,沒有別的目的,我只是不想一個人。」
「榮幸之至。」可法·雷優雅地鞠了個紳士禮。
「真會說好聽話。」莫怪女人對牛郎店就像男人對酒店般趨之若騖。「你的工作就是向女人銷售短暫的愛情美夢?在她們耳邊說些甜言蜜語,讓她們甘心奉獻荷包裡的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