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的話就這些?」日暗王瞇起眼睛瞪著希兒,口氣冷淡地問,心裡則想著,大膽的女人,居然敢教訓他。
「不,我還有話要說。」希兒不理會日暗王的冷言冷語,「一個人應該尊重自己和每一個人的生命,這是身為人應具有的認識和態度,你的百姓不懂,尚且可憐他們或許無知而不懂得珍惜;但你身為一國之王若不懂,還有誰能來拯救的百姓脫離這種無知的深淵,難道你從不曾想過嗎?」希兒緊緊抓住日暗王的手,將他的手拉到她的眼睛。
「你知道我是個瞎子,我的眼睛看不見,不過我手腳俱在,所以日常生活中還可以用手摸索,還有腳能四處走動,不過這樣若沒人照顧,在這個國家就很難生存了;想想看,一個沒有手或腳的奴隸,你叫她如何在這個國家生活,這樣與你殺了她又有什麼區別?」
日暗王本想不管希兒怎麼請求,都不打算饒了那個奴隸,他想起上次打獵的事,他不追究就已經是輕饒旃蘭了,如果這次又不處置的話,只怕旃蘭會愈來愈放縱。
不過,希兒這次用她的眼睛來說服他,讓他無法不動容;他想他明白她的心情,她以一個擁有殘缺身體的人,對他說明生活對一個殘缺的人是何等不公平。
今天,她能有擁有這麼多,讓她不必為生活煩惱,或許該歸功神的仁慈,也或許該歸功她的善良、寬容和正義,儘管他討厭她隨時為奴隸的事和他爭辯,不過他也發現,他真的愈來愈受她那顆溫柔的心吸引,愈來愈愛……哼!他愛上她了!真是個幸運的瞎子。
「希兒,如你所說,我必教導我的子民明白是非善惡,不讓他們犯錯是我的責任,所以我必須懲罰那個奴隸,來人……」日暗王故意說這些話,他要希兒更溫柔地請求他。
「你難道不能罰輕一點嗎?」希兒難過自己還是沒有說服日暗王,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
「你……」日暗王的手沾著她的淚,心卻痛得不知該如何說,他將她抱人懷裡,「你的身份在宮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敢打你,就等於不把我放在眼裡,如果我不懲罰她,如何立足於群臣之上。希兒,難道這一點你不懂嗎?」
「我懂,可是我在宮中的身份也同她一樣,只是個奴隸,雖然服侍的對象是您,但奴隸不小心打了奴隸一巴掌,不需要多重的懲罰,我請求你,別砍斷她的手或腳,這樣的懲罰太重了。」
「誰說你是奴隸?」日暗王氣憤誰敢怎麼大膽稱她奴隸,他要殺了那個人。
「你不是常常叫我『奴隸』。」希兒故意將他平常私下對她的稱呼說出來。
「你……」日暗王氣得不知道該怎麼說。
其實希兒並不在乎名稱,她只希望能說動日暗王,「日……皇上,你聽我說,如果要追究原委,我想我有一半的責任,她並非故意打我,她要打的人是捨蒂,但我不忍心讓捨蒂平白無故挨兩個巴掌,所以將捨蒂推到另一邊,正因為如此,她的巴掌才會落到我的臉上,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打我的。」
希兒最後垂首哀求,「皇上,我請求你別為這件事情生氣,就當是你平日原諒我所犯的錯,好嗎?」
跪在地上等待接受懲罰的奴隸,不知別人聽到希兒小姐的話有何感想,她不由得感慨,她的主人將所有的過錯推到她身上,對於皇上的憤怒,既不為她求饒也不為她解釋,反倒是受到她傷害的人,不顧皇上的憤怒和生命的危險求情,難道她服侍錯了主子嗎?
祭司和國師對於這一幕,沉默不多說一句,到目前為止他們認為希兒小姐的話尚且有理,同時也有助皇上改善暴躁的脾氣,這次就饒旃蘭一次。
日暗王將眼光掃向旁邊的臣子,見他們一個個不說話,看來他們是認同希兒的做法。哼!吃裡扒外的賊子。
「求求你,好嗎?」希兒等候不到答覆,她打算跪到地上求日暗王。
日暗王看她往後退的身體,擔心她掉到地上,健臂用力將她圈回懷裡,「別哭了!來人,將那奴隸拉下去責罰五鞭,以示懲戒。」
「五鞭!」希兒聽了驚呼一聲。但她的制止聲卻在日暗王圈緊的手臂中消失。
「別再為她惹我不高興。」日暗王低聲警告希兒,對於希兒的沉默,他愛憐地輕吻她紅腫的臉頰,「你也回房休息,晚上我就不勉強你參加芝蘭公主的餞別宴;另外,剛才所發生的事,我也不追究捨蒂,不過你要記住你欠我一份人情,以後必須回報我,知道嗎?」
希兒不懂為什麼她自己發生危險,捨蒂卻要來背負責任,不過既然日暗王說他不追究,她也不想去深思,至於他說的回報,她都已經是他的人了,還有什麼可以拿來回報。
一想到此,希兒驚覺到自己不知何時,已將自己完全交到他手上,她探索著內心的感情,發現自己對這段感情不知道該拒絕,還是該坦然接受。
她茫然了。
第九章
昨天送走芝蘭公主,今天宮中冷清不少,但這對希兒並沒有多大影響,本來她和這些人就沒有什麼交情,彼此也沒有過問,所以她們的存在與否,對她的生活也沒有多大差別。
不過,芝蘭公主走了,日暗王反而忙,他要將這些日子耽擱下來的國事趕緊處理,其中又以阿律耶將軍的事為首。今夜他與祭司連同阿律耶將軍在大殿討論事情,阿律耶將軍雖負傷前來,但聽說傷勢已無大礙,面對皇上的盤問應該是沒有問題。
希兒在寢宮待得無聊,感覺空氣清朗涼爽,她想到外頭走走,好趁此釐清這幾日紛亂的思緒。「捨蒂,我們到外面走走好嗎?」
「希兒小姐,你不早點休息嗎?」捨蒂雖然這樣問,人依然扶著希兒到寢室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