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芊蘋回房後,要辛亟月去忙自個兒的事不必陪她,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想了一些事後,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被一些嘈雜的聲音吵醒,雖然覺得還沒有睡飽,但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地起身想看看外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大家都跑到她的房門口嚷個不停?
不過,她若知道睜開眼是這種情形,她死也不願意把眼睛睜開。
「你……別殺我……」杜芊蘋惶恐地對著眼前的黑衣人說。
「別出聲!」黑衣人低沉的命令道,手中的劍更接近她的脖子。
她顫抖地點頭,吞了吞口水,根本不必他警告,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他沉默地和她對峙,聽到外面人的說:「小姐正在休息,要不要進去看看?」
「既然她在休息,進去會不會吵醒她呢?」
「還是不要貿然進去,免得嚇著她了。」
「但是……要不要請示門主的意思?」
黑衣人聽到外面一群人猶豫不決,眼光在杜芊蘋和門之間徘徊數次。
杜芊蘋忍過最害怕的時期,心裡一直期待有人能進來救她。不過在那三、兩句的交談後,她瞭解——她必須自立自強。另外,她知道歐陽冷焰已經回來了,在他出現前,她必須讓眼前這個黑衣人別衝動地殺她才行,否則她連見歐陽冷焰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了。
「你……我……和你……你……有仇嗎?」杜芊蘋困難地問。
黑衣人瞇起眼瞪她,看她又要開口,立即搖頭,「別出聲。」
杜芊蘋吞吞口水,忍住害怕地說:「不出聲你就不會殺我嗎?」她希冀的看了他一眼,瞬間白了臉的閉起雙眸,不敢再看他的劍,因為他的劍上有一道小血絲正緩緩地流到她眼前。「血……我……」
「這是我的血。」黑衣人打斷她的口吃,說出她講不出來的話。
「你……流血?為……為什麼?」杜芊蘋不清楚眼前發生了什麼事,但她覺得這情況跟她之前在土地廟時很相似,只是當時被人追殺的是歐陽冷焰,如今挨成眼前這個陌生男子。
黑衣人仔細留意外面的動靜,不理會她的問話,但也收回抵在她頸上的劍。
杜芊蘋在他移開劍後,心裡不再那麼害怕。她猜想,他大概不想殺她了。
「這個……讓你綁一下傷口。」她拿出平日用慣的手絹給他,舉了好久見他不願拿也不勉強,打算收回時,手絹忽然被搶走了。
她訝然抬頭,看見黑衣人困難地、胡亂地綁著傷口,心裡卻一點也不想幫他。一來是怕他又想殺她,二來他是來殺冷焰門的人,而對象可能正是前些日子和她私訂終身的霸道男子——歐陽冷焰,所以她想還是和他保持距離比較安全。
「我……我想出去。」杜芊蘋話一說完,他立即舉起劍朝向她。
「你……別誤會,你你你……你先聽我說。」她害怕得又開始猛吞口水,直到他把劍放下,她的呼吸稍微順暢一點才又開口,「我……我……我若不出去,他們一定會以為我還在小寐,那麼……那麼等一下……等一下一定會有人進來探看我的情形,屆時你又能……躲到哪裡去?」
杜芊蘋好不容易把話說完,看他低頭不語,膽子又稍微大了一點。
「我若出去,他們見我安然無事,至少……至少會認為我可能沒事,也就毋須進房裡查看,這樣……你是不是可以利用這段時間離去呢?」她的眼睛充滿希冀,期望他快快答應她的提議。
黑衣人黯然沉著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瞪了她一會兒,「為什麼要幫我?」
「我不是幫你。」杜芊蘋很快、很老實的回答,「我只是在答謝你的不殺之恩,但是……我無法幫你……因為……你想殺的人是我的……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將這段時間給你,算是回報你放過我的恩情。至於……我出去見了他們之後,他們到底會不會進來查看,以及你能不能逃出冷焰門,就要看你自己的運氣和本事了。」她強自鎮定,努力將想法告訴他。
見他無動於衷,杜芊蘋心理哀歎不已,正當她打算二度說服時,他忽然走到她眼前,狠狠地瞪著她,「我走到門後,你開門走出去,然後你記住,一到門外,先停一下後再慢慢地把門關上,其餘的事我自有打算。」
杜芊蘋見他真的打算放過她,感激地朝他一笑,同時激動地點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待他走到門後的位置,她才快速跑到門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自鎮定地開門,在眾人的注視下,緩步走到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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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冷焰從洛陽回到冷焰門時已過晌午。
他本想先去探望杜芊蘋,但辛亟月告訴他說她在午膳前就先休息了。於是他想,他不妨先和七曜談論事情,事情談完後,再到房裡喚醒她,好給她一個驚喜。
只是沒想到,事情沒他想得這麼順利。在洛陽刺殺他失敗的閻羅殿殺手竟然跟回了冷焰門,且在大白天動手殺他。是他們太過大膽,或者他們自認為武技高人一等,還是認為他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一回到冷焰門,就會忘記要提防他們?
這次行刺他的殺手共七人,文疊軒的交手死了兩人,另五人逃亡,其中三人帶傷。所以他和七曜分別帶人追緝他們,在這場追逐中,雙方分別交手數次,最後有兩人殿底阻擋他們的追殺,好讓另外三人逃走。但那兩人在抵擋不住他們的攻勢後,都逕自服毒身亡,剩下的三個殺手也在他們的追緝下只剩一人存活躲藏。
「參見門主!」大家見到歐陽冷焰來到冷焰園,驚訝地齊聲致禮。
並且在杜芊蘋走出房門後讓出一條路來,好讓她能看到他。
他終於安然無恙的出現在她眼前。杜芊蘋在心裡安心的歎了口氣。
她好高興他終於出現了。不過此時她才發現到,她的膽子真的只有那麼一丁點大。先前她在房裡所偽裝出來的勇氣,早在離開房門後全沒了,方纔她為了遵守諾言,一直強裝著笑容,不動聲色的聽著他們對她報告事情的經過。不過,這些偽裝在看到歐陽冷焰後全部崩潰,適才在房裡的恐懼重新在她身上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