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離。」寒若文看她默默地流淚一會兒,才難過不安的喊她。
長離聽見叫喊,舉起衣袖拭去淚水。她望著他一會兒,心思轉去又轉回,不知像她這樣的弱女子該怎麼做,才能救得了其他無辜的人。
她感歎自己沒有一身好武功,不然就不會這般無助、無奈的等事情發生。她長吁短歎,偏偏沒個拿捏,只好愁眉慘淡地牽起他走回廚房。
寒若文明了她不想說話的心情,乖乖的走在她身旁,眼角不經意掃過天邊,看到一道熟悉的藍光。
「天鵬!」
「天鵬?」
長離順著寒若文的聲音抬頭,確實看到去而復返的大隼鳥,黯淡無光的心霎時燃起一道希望。
她緩緩舉起手臂,朝著盤飛在天上的鳥,試著大喊,「天鵬--來!」
***
「爺,找不到。」
「找不到?不可能,就算人死了,也會有個屍體,怎麼可能找不到。」寒季書吐出冷冽的聲音,僵硬的臉上強抑著十二萬分的怒意。
他不信他會來不及救若文。當他收到天鵬又帶回的信箋時,他真的好後悔,為什麼他要那麼早下達攻擊命令。所有的官兵在他一聲令下後早巳衝上山,眼看攻不下來,他也只好求取速戰速決的方式,搶攻上山。
他要墨衣不管任何阻擾,先去廚房救人,但回報的卻是--沒有人。
怎麼可能沒有人!?天啊!萬一真找不到若文,他該怎麼回去見爹娘,又怎麼對得起在九泉之下的大哥、大嫂?
「再找一遍!就算要把整座山都翻開夷平,也一定要找到人,若沒找到人,我絕不回去!」寒季書大聲怒吼。
隨他前來的寒家護衛也明白主子的心情。墨衣頭一點,其他人迅速展開另一波搜尋,至於率領官兵的被他一吼,卻嚇得動彈不得。
寒季書看這三、四位將領呆愣的模樣,他劍眉一攏,沉聲怒道:「還不快把山寨裡的餘孽清一清!?余大人,餘下來的事由你接手。」
「是。」被點名的將領在怒吼聲中回神應道。
寒季書交代完,不管其他將領是否聽清楚他的話,身影迅速離開山寨大廳,一到外頭,立即大喊:「天鵬!」
棲在樹頭上睨著眼、看著一切的鳥兒,-聽到主人的呼喚,雙翼-展,優雅、快速地停到主人的手臂上。
「天鵬,找到了嗎?」
鳥兒瞪眼聽著主人的話,轉了轉頭,銳利的眼朝著穹蒼流轉。忽然,牠不待主人將手臂高舉,身子微微向前,急急地朝遠處鳴叫一聲,羽翼霎時咱咱的乘風飛去,飄上了天又鳴了兩聲,見到地上的主人跟隨著牠,才揮動翅膀往前而去。
「找到了。」寒季書高興的喃喃自語。
他一路緊跟著鳥兒到廚房,再從廚房旁的小徑找到一片已經焦黑的菜園,放眼這空曠無物的地方,別說人的屍體,連菜田里的菜也早已化成一堆黑上。
他遲疑地猜想牠帶他來這兒的用意和目的,難道……
「不,不可能。」他瞪著菜園裡的焦上,不能相信所見的事,「若文不可能死在這兒,不可能!」
「爺!」寒家護衛一聽到寒季書的喊聲,紛紛循聲找到這兒。
「爺,莫要悲慟。」墨言的視線先停在主子憤怒又傷心的臉龐,隨後靜靜搜尋四周,最後停在菜園另一邊的樹堆上,「爺,小公子應該還沒有死。」
「你找到了!?」寒季書悲傷的眼神倏然一變,快速地從菜園移到墨言身上,問話更是簡潔有力。
「沒有,屬下尚未找到小公子,不過天鵬應該是找到人了。」
寒季書看著天鵬一邊鳴叫,一邊啄著腳下的樹枝,反反覆覆的動作彷彿是在告訴他什麼,而他竟然沒注意到牠的動作,真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他注視著天鵬,身子跟著往前飛躍,在兩個翻身之後人已到天鵬前面,站定腳之後不再動。
寒家護衛隨他動作一起,也紛紛隨侍前來、在他身後站之,他儼的視線同樣盯在由樹枝架成的樹丘。
「爺?」墨明對主子又停下來的動作感到疑惑。
寒季書舉起右手止住他,傾耳注意聽那細微的聲音究竟從何而出。
「……我好餓喔……長離……我們還要躲多久?」
「你再忍耐一下,等天黑了,我們就出去看看外頭的情形。」長離抱著寒若文靠坐在這個樹洞裡答道。
他們會有這個樹洞藏身,完全是意外收穫。這個樹洞原是要架來養兔子的,當時他們本想架個小一點的,可是若文撿來的樹枝過大,架好後樹洞竟有她半個人高。他們本來打算這兩天到山裡,若再見到那幾隻沒爹娘的小兔子們,就要把牠們抓回來養,免得受到其他野獸攻擊,然而想法尚未付諸行動,樹洞已成為他們的救命之所。
「長離……」寒若文從長離的懷裡抬起頭,看著她模糊的臉型,「長離,你這樣抱我,好像我娘以前抱著我說話的樣子。」
「是嗎?」她笑著低下頭,看他平日精明、幹練的表現,讓她誤把他當大人看,常忘了他還是十歲不到的孩子,還是個會想娘疼愛的男娃。「你又想起你娘了?」
「嗯。」寒若文把頭靠回她的懷裡,餓到無力說太多話。
長離聽他有氣無力的聲音,也無從安慰起。
兩天前,當她寫完求救信函,打算送走天鵬再拿準備的食物之時,耳裡就聽到殺喊的聲音。她雖知戰事初起,但她不敢冒險,只好匆忙地拿些現有的乾糧,拉著若文四處尋找藏身之處。
躲進樹洞之初,她尚留個小洞口觀察外面,見著有人到菜園放火,怕被人發現,她小心地將洞口補滿。還好樹洞架起時尚有些小縫隙,足夠讓她知曉時辰,不意他們這一躲,就躲了兩天兩夜。
她匆忙取來的食物根本不夠他們吃這麼久。她只吃兩、三口,其餘的全讓若文在這兩天中分著吃,她知道他吃不飽,但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