曄涵在離開廂方準備前往翡翠亭時,小湘突然對他說:「小少爺,你今晚可要小心呀!
「為什麼?」曄涵莫名其妙的問。
小湘看曄涵一臉無所謂及不解的表情,立即抓緊他的衣袖說:「哎呀!小少爺,你怎麼能如此漫不經心呢?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外頭對你是又愛又恨 嗎?
曄涵對於她的話,僅是側頭一點,此舉卻惹來 小湘的不悅。
「小少爺,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各大臣的千金 都聚集在瑤光院嗎?她們來此都是為了一睹你的風采。而開陽院除了皇止和王爺之外,各府少爺也是為你而來,看你是不是長得三頭六臂,或是有什麼異於常人之處,不然為什麼你人不在長安,卻依然能搶盡他們的風采;另外,翡翠亭上的樂師也打算和你一較高下呢。」
「噢,是嗎?」曄涵不怎麼在意的應了一聲。他一向不理會這些俗事,他只要盡心盡力將大公子交代的事情辦好,至於生活上的瑣事,他從來不去注意,也從不放在心上。
小湘不敢置信地看著曄涵,心想小少爺這個樣子看來,恐怕一出去就會被外頭那些人給吃了;於是她抓住曄涵的衣袖,努力灌輸「應敵之策」。
儘管小湘是如何苦口婆心的教誨,但曄涵還是只做他該做的事,其餘他一概不理不睬。因此當他在翡翠亭落坐後,明知眾人都把眼光集中在他身上,曄涵還是繼續他的動作——調琴。
瑤光院內各大臣的夫人和千金自曄涵出現後,都不禁膛目結舌,竊竊私語。
「沒想到他這麼年輕。」
「是呀!真是年少有為。你們瞧瞧他,風度翩翩、文質彬彬的,長得真是好模樣!」
「秦夫人,聽說他今年才十五歲,而你女兒今年已經十八了吧?真是太可惜了。倒是我們家的秀秀,今年剛好是十五,我看他們兩人挺相配的,不是嗎?
「什麼?你家的秀秀今年已經十五啦!哎呀,我們家的玉珍,今年才十四,若是裴王爺今年下聘,明年來迎娶,才是天賜的良緣。
「你們也別急著往自個兒臉上貼金,說不定人家就喜歡娶個姐姐娘子,也好把他的生活照顧適合,你們又有什麼好得意的呢?哼!」
「是呀!是呀!看他這麼有才氣,一定會想娶……」
眾夫人七嘴八舌的討論,眾千金們也沒閒著。
「他怎麼長得這般俊美呀!」
「是呀,你們看他玉樹臨風的樣子,真是好看極了!」
「喂!你們看,他笑起來的樣子,即使是潘安再世也比不上他呀。」
瑤光院那廂熱鬧滾滾,至於開陽院又是另一番景象。
「原來他只是個小子嗎?」
「他還是個孩子,要他面對這麼大的場面,會 不會把他嚇著?」
「年紀這麼小,就能享有如此盛名,裴王爺的公子真是英雄出少年!」
但不管這些話怎麼說,遠在翡翠亭上的曄涵一點也聽不到。
一會兒後,裴翠亭上的琴聲揚起,悠揚琴聲霎時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聲聲清脆,音音宛轉,曲弦愈高愈是扣人心弦、蕩人肺腑,忽然他將琴弦一按,四周除了蟲鳴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眾人綿屏息而待,弦音忽然乍放,有如蛟龍沖天長鳴,又有如鳳鳴青空繚繞不止。
在他彈指之間,眾樂師們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幾曾看過這般琴藝呢?
看他一指仿若十指,而十指彷彿有百指千指,彈、挑、捻、撥、揉之間,如行雲流水般自然,卻又是一氣呵成的動作,即使看的人目不轉睛,亦不及他的動作,難怪御史大人對他讚譽有加,果真當之無愧。
就在眾人還沉醉琴聲之時,琴音嘎然而止,只見曄涵站起,深深一福,眾人才驚覺一曲已畢。
這時院中忽然一道聲音,「好啊!再來一曲,朕要親臨翡翠亭聆賞。」
「皇上,那兒已經被樂師和舞伎佔滿了,恐怕沒位子了。」裴王爺老實的說。
「沒有關係,沒位子坐,朕站著聽了行。」
「皇上,這……」
「爹,不如派人去請涵兒來這裡,他還準備了另外兩首曲子,應該還沒回房才是。」裴景睿建議。
「那好。來人——」裴王爺揚聲叫喚家僕。
「停,不許說話。」皇上突然要眾人噤聲。
原來曄涵謝曲後,已重新調好了弦音,並且彈奏起了第二首曲子。
早在賞月宴開始前,裴景睿已對皇上奏稟,曄涵今晚只彈三首曲子;三首曲畢,曄涵就要快馬趕回洛陽處理兩件事。
一是鳳翔閣曄涵回去裁奪一批由客人訂購的新蜀錦,這批蜀錦已於三日前進貨,請他回去過目,並速速決定裁製的樣式,才能在冬季來臨前趕製給訂貨的人;二是武玄門傳來的消息,說是洛陽大守的千金昨夜莫名其妙心絞痛,武玄門的大夫束手無策,只好請他立即趕回為太守千金看診。
皇上沒想到曄涵的琴藝竟如此高超,以一具俗琴就能彈出彷彿天上來的仙樂一般,那如果換成一具上好的琴呢?
第二首及第三首曲子同樣令在場的眾人深深沉醉其中,沒有人捨得出聲打斷這宛若夫籟般的琴首。
當第三首曲子彈奏完畢,曄涵在眾人還未從神韻妙曲中回神之後,便已抱著琴轉回北辰院。在裴王爺派來的家僕還未到達北辰院之前,他已經拿了早就準備好的行囊和藥草來到馬房;當家僕匆匆趕到馬房時,只見一片塵土飛揚,曄涵的人影已消失無蹤了。
家僕只好回開陽院向裴王爺回稟。
「什麼!走了!」裴王爺驚訝地說。
「是的,王爺。小的趕去時,就聽馬僮說,早在小少爺抵達粼園時,就已吩咐好備馬,待演奏完畢,小少爺便要快馬趕回洛陽,所以……」
「這……這該如何向皇上交代呢?」裴王爺很是為難。
但坐在首座的皇上早把他們主僕之間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感到遺憾,早知道他就親自移架到翡翠亭,一來可以就近聆賞曲子;二來可以親見裴曄函的廬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