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風欲言又止,最後終於下定決心地說:「大姐,我……我不想考大學了。」
「為什麼?為了錢嗎?放心,大姐這邊還存有些錢,你不用擔心。」
子晴想了各種原因。她知道於風的功課算得上優異,沒理由是害怕會考不上,惟一的原因就是錢了。
子風終於忍不住地對她大吼:「大姐,你不要再瞞我了!我看過你的存折了。沒錯,現在你銀行裡是存了一些錢,不過那也只夠負擔現在的開銷,如果奶奶的醫藥費調高,再加上我念了大學,那些錢根本不夠!」
子晴沒想到子風已經看過她的存折,也清楚那些數字根本很難撐下去,不過她還是盡量安撫。
「我當然知道不夠,所以我打算再去找個工作來做,你不用擔心。」看來這是暫時能想到的辦法了,只是希望能行得通。
「可是我是家裡最大的男生,應該由我出去賺錢。」子風不同意她的做法。
子晴歎口氣,拉過他的手,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堅定地告訴他——
「子風,聽大姐說,大姐還是希望你繼續唸書。更何況你是我們汪家的長男,以後汪家還要靠你,所以你的責任非常重大,知道嗎?等你以後有了成就、光耀門楣了,那大姐的辛苦就值得了。」
「可是……」他還想再多說些什麼,卻被子晴攔下。
「別想太多了,就照大姐的話去做,好嗎?」她微笑地說。
「嗯。」子風點點頭,看了她一眼後轉身離開廚房。
一等他離開,子晴強撐起的微笑立刻隱去,她轉身讓忍住多時的淚水滑出眼眶……
第四章
「子風,我可以進來嗎?」閻仲愷隔著房門,刻意壓低聲音。
在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之後,子風那略顯稚氣的臉出現在門後。
「有什麼事嗎?」他的眼神中充滿防備。
「我有一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不過我不想讓子晴知道。」閻仲愷仍是壓低噪音。
子風深深地打量他許久,最後挪動身體,示意要他進來。
一等閻仲愷進入他房內後,他立即將房門關上,然後對著他說:「你有什麼事就快說,我還有一堆書要念。」語氣中淨是不和善。
閻仲愷看著子風,想到要是以前有人敢用這樣的態度對他說話,他早就讓那個人消失了,但基於愛屋及烏的心態,閻仲愷只是輕笑幾聲。
「既然這樣,我就挑明了說。我看得出你對我存有戒心,不過我也知道那是因為你要保護你大姐,為了要保護這個家,所以我不怪你,相反的我還要感謝你。」
「不用,我不需要你的感謝。」子風不屑地回絕他的好意。
從大姐開始打工以來,像他這樣的蒼蠅就不時地出現在大姐身邊,不過他從來沒見大姐喜歡過誰,怎麼今天居然會帶這個外國人回來,該不會他用什麼詭計騙了大姐吧?想到這裡,他的臉色更臭了。
「接下來我要說的,希望你能專心聽。」閻仲愷停頓一下,接著說:「我愛她,所以我不希望看到她掉眼淚,我要她永遠快樂。我剛才聽到你們的對話了……」
「你怎麼可以偷聽?這樣還算什麼正人君子?我要告訴大姐去,讓她認清你的真面目廠
子風覺得隱私被人揭開,頓時顏面盡失,氣憤地想衝出去告訴子晴。
當他的手剛握上門把,閻仲愷的一句話,卻讓他停下了動作——
「如果你想逼你大姐繼續沉淪下去,那你就去說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他衝過來,無懼於閻仲愷身高帶來的壓迫感,像只盛怒中的獅子瞪著他。
「你安靜下來聽我說。」閻仲愷拉過一張椅子,泰若自然地坐下。等到於風也坐下之後,他才又開口:「我無權替子晴發表任何意見,我會這麼說,完全出於一顆愛她的心。」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子風根本不信任他。
「我沒有要你馬上相信我,只要給我機會,我會證明我對她是真心的。」閻仲愷不禁感歎自己真的很可憐,居然被人質疑,偏偏他又不能生氣。
子風打量了他一眼,決定先聽聽他的想法。
「你想怎麼做?」
「我決定將你們接過去和我一起住,由我來照顧你們;並且你祖母的醫藥費由我全部支付,我還會請一名看護來照顧她,你們不需要擔心。」閻仲愷將他的想法全盤說出。
不料這又引起子風的反彈。「如果這是你的憐憫、施捨,那大可不必,我們雖然窮,但還窮得有志氣!」
「看來你們姐弟兩人的個性完全相同。」
看到子風這副模樣,讓閻仲愷聯想到子晴不 也是這樣的個性,不禁笑了出來。
「你放心,我絕不會憐憫你們的。你可以把這些錢當成是我借給你們的,將來再還給我不就得了。」他只好用這個方法讓他答應。
「這……你該不會用這恩情來威脅我們吧?」子風又想到另一種可能。
閻仲愷實在佩服他的腦袋居然能想那麼多。他神情莊重地說:「我想我還不至於這麼卑鄙。怎樣,你答應嗎?」
子風想了一會兒,終於點頭。「我……我不反對,但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大姐手上,我完全聽她的話。」
閻仲愷滿意他的答案,「可以,我會讓她答應的。現在你先告訴我,你祖母住在哪家醫院……」
※※※
剛收到通知的子晴,不顧腳上三寸高的高跟鞋,怒氣沖沖地直奔歐陽君的辦公室。
「歐陽先生,這是怎麼回事?」她奮力將手中的解雇通知單丟在桌上,一副要和殺父仇人理論的兇惡模樣。
「汪小姐,你就別問了。我也做不了主啊!」
他說的是實話呀!畢竟下這道命令的又不是他,而那個下命令的人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居然讓他出來當炮灰。
子晴才不相信他的說辭。「你是老闆都做不了主,那還有誰可以?!
「其實我只是聽人家的命令行事,你要問,就去問真正的老闆吧!」歐陽君已經顧不得兄弟情義了,先保住性命要緊,所以他不得不把閻仲愷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