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費力地搖了搖頭,甩去心中奇怪的空洞感。
「一定是事情尚未完成,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還有三個……」她自言自語。
遠處又飄來了清亮笛響,清脆婉轉地鑽入她耳中,敲開了她心底某個陰暗的角落。
是他!
嫵媚緊緊捏著團扇柄,臉色倏然潮紅呼吸急促起來,渴望飛奔過去的本能和強迫自己壓抑的直覺,兩派叫囂著在她腦子裡打起架來,弄得她頭昏眼花心亂如麻。
笛聲悠悠揚揚越來越近,她不敢置信地望著柳樹下的人影,對著她越走越近——
「他好大的膽子……他究竟想做什麼?」她低低喃道,卻只能愣愣地看著他走到閣樓下,深情的眼神仰望著與她的眸子相觸。
他溫文俊朗的臉龐認真而狂熱,指尖嘴唇的動作依舊不停,清亮纏綿地吹起了一曲「鳳求凰」
嫵媚將纖纖手指湊到嘴邊一咬,強忍住了激動低呼,她呆呆地看著他,聽著他柔情流轉的笛聲。
直到一曲終了,他才緩緩地放下了笛子,瘖啞溫柔地道:「我終於見到你了!請原諒我的唐突,我實在……好想再見到你。」
她低泣一聲,淚水倏然滑落臉龐。「不,別這樣對我。」
他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眸,真摯地道:「給我一個機會,證明我對你的心不假。」
她痛苦地垂下了眼瞼,低語道:「你這又是何苦?走吧!我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女子,我和你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沒有辦法把你的形影自我的腦海中驅離,我辦不到!」他看著她輕顰淺愁的哀傷,想著她蒼涼自厭的話語,不由得眼神透著心疼。「我深信……你左右著我的生命,所以……我絕不讓你逃開。」
他這句話徹底地擊垮了嫵媚所有的偽裝和抗拒,她腦中一轟,整個人呆住了。
嶺雲一直站在那兒抬頭望著她,帶著堅定不移的眼光。
老天好像要故意捉弄他,要考驗他的意志是否堅若磐石似的,驀然天空下起了絲絲點點細雨,而且雨勢好像還有漸漸變大的跡象。
不過他始終動也不動,連眼光都不肯稍稍調轉。
好半晌,才聽得嫵媚低低道:「……進來喝杯茶吧!有什麼話等進來再說,外頭的雨越來越大了。」
嶺雲眼中光芒一閃,狂喜瞬間飛入了他心底。
「感謝上蒼!」他深深呼出一口長氣。
雖然她的神色依舊漠然,但是這對嶺雲而言已經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了!
未來,彷彿漸漸充滿希望了。
☆☆☆
「今天丫頭們都不在,」她素手纖殲,動作卻稍嫌笨拙地替他泡著茶,「所以你就只有將就著喝了,做家事我並不在行。」
他的眼光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受寵若驚地道:「不,別這麼說,我喜歡看你泡茶的樣子,很可愛。」
不若平時偽裝的八面玲瓏和世故,這樣的她讓他倍感溫暖。
她聞言手一顫,滾燙的燒水壺就這麼一偏,眼看著就要翻落潑灑到她手上時,嫵媚手腕一翻,就要使出巧勁兒拿住,可是沒想到情急之下的嶺雲卻大手大腳地一抓,弄巧成拙地撞翻了那只燒水壺。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熱水潑上了他的手背——
嫵媚低呼一聲,連忙丟開燒水壺,急急檢視著他被燙紅了的手。
「你怎麼了?很痛嗎?」她緊張地問著,「哎呀,都燙傷了。」
嶺雲沒想到自己居然這般礙手礙腳,他邊痛呼著邊搖頭晃腦道:「哎,你看我真是笨手笨腳的,真是豬頭三。」
她又好氣又好笑,憐惜之意不禁油然而生。「你實在是……」
看著她總算笑了,他的大手緊裹住她的柔荑,感動地道:「笑了,笑了,你總算笑了。」
嫵媚咬著唇,心頭滋味複雜難解。「你受傷了,我得幫你敷藥。」
他這才意識到陣陣的刺痛由手上傳來,不過他還是咧嘴微笑道:「不打緊,我一個大男人皮粗肉厚的,這一點點燙傷不算什麼。」
「話不能這樣說,瞧,都起了水泡了。」她掙脫他的手,急急奔入繡房中,搜尋藥箱。
只聽得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又見她匆匆奔出。「還好,我有治燙傷的七仙花藥膏,抹上了會好很多。」
他窩心地看著她熟練地替自己抹上藥膏,感受著冰涼沁心的觸感自肌膚蔓延開來。
「柳姑娘,你好美。」他輕輕道。
嫵媚臉一紅,卻故意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道:「這話我常聽,不新鮮了。」
「我相信。」
待處理好了燙傷之後,嫵媚低頭收拾著藥箱,情不自禁道:「你的笛子……吹得很好。」
他受寵若驚極了,「謝謝你,如果你喜歡聽的話,我願意每天都在窗下吹給你聽。」
她噗哧一笑,「那可不行,每天晚上還要害得我的小妹子奔進奔出的為你送熱茶,累死的是她可不是你呀!」
他傻了,「你怎麼知道?」
「愛兒那丫頭動作一向不輕,又是這麼跑進跑出的,我怎麼會不知道?」她斜睨著他,捉弄地道:「看樣子你很喜歡愛兒?」
他一急,「不不,愛兒姑娘只是同情我……我拿她當自己妹妹一樣,怎麼會有什麼非分之想?更何況我心頭已被你佔滿了,又哪有空位容納他人?」
「別急,我只是和你說笑罷了。」她眼神溫柔了,「對了,不知你在家裡排行第幾?」
「我是獨生子,」他微笑,「也因為如此,父母對我的期望很高。」
「你爹希望你去求取功名嗎?」
「這個自然。不過,慚愧得很,我胸無大志,讀書做學問只是隨心所欲,並不想藉以平步青雲或者是求得名利。」
「你難道沒想過,其實作官可以幫助很多無依的老百姓,還能為民申冤做主。」她凝視著他,輕柔道。
「雖然當今皇上睿智聖明,可是滿漢之分終究明顯,在朝中也同分為兩派,彼此互相爭執不下。我的性格實在不喜與人爭權奪勢,一入官場,恐怕三兩下就給人踢出來了。」他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