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完的話是:自從小姐過世後,總裁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傲氣與霸氣都消減了不少,卻增添許多冷漠與疏離。
現在的他彷彿是拿著一團冰、包裹住自己孤獨寂寞的心,既出不來也不讓任何人進去。
這樣的總裁實在讓人擔心。馬濤跟著他十多年了,從未見過這樣的黑閻,可見小姐的死,對他打擊有多大。
黑閻眼眸一斂,小心掩飾著那不經意流露的哀傷。
凝滯的氣氛讓馬濤後悔極了,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該怎麼轉移話題呢——有了。
「總裁,那位喜歡到這邊寫生的小姐,今天又來了——」幸好還有這件事可以說。
「是嗎?」他的眼神不自覺地飄向窗外,輕易地捕捉到那一抹充滿活力的纖細身影。
在他冷如寒石的眼瞳中,出現了一抹難得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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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樹樹蔭下,一個女人靜靜地坐著。
合身的牛仔小喇叭褲、平底休閒鞋以及樣式簡單的白色長袖上衣,外加一頂寬大的遮陽帽,就是她的標準打扮。
耀眼的陽光灑落在她身上,寬大的帽沿幾乎遮去女人大半個臉龐,但是那遮不住的部分,仍是叫人驚艷。
不同於一般女人白皙得近乎蒼白的病態,她的肌膚有著健康紅潤的色澤,連那不沾胭脂的小嘴,也泛著令人心動的粉紅。
不僅如此,她的臉蛋還是精緻小巧的瓜子臉,光這一點就不知羨煞多少「大餅臉」妹妹。
女人專注於眼前及畫布上的美景,那優雅自若的神態結合著她美麗的倩影,遠遠望去,她本身就是一幅畫,一幅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的美麗畫作。
齊薇薇持著畫筆在小木屋的其中一扇窗內,添上一道暗影。
在她畫下這一道暗影時,粉嫩的嫣唇自然而然地揚起一抹笑。
他注意到她了嗎?
黑閻,逮到你了吧!
一連五天,她來到黑閻的住所外,以寫生的名義,不受干擾地觀察了他五天。
為什麼能有這樣的好運?因為她利用了他的弱點——他去世的女友也是個畫家的弱點。
她賊嗎?不,她只是善於運用最有效的方法去完成最困難的事罷了。
這五天以來,她發現黑閻幾乎足不出戶,偶爾才可以從房間的那扇窗看見他的身影,所以她總是選擇他看得見自己的地方,擺下畫具。
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她想吸引他的注意,進而接近他、瞭解他、刺激他,讓他振作、走出失去愛人的傷痛,回復成原來那個愛與她作對,與她搶生意的黑閻。
沒錯,她,齊薇薇,就是「暗夜」組織的「頭兒」,那個身份成謎,行蹤不明的首腦人物。
天知道她為了來到這裡開了多久的車、花費了多少時閒與精力?
所幸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的付出終於有了代價,她找到了黑閻,而且還成功地混進他的地盤,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只可惜,她還是沒能見到他的面:總不能明目張膽地拿起望遠鏡來吧?
自從和他交手以來已經過了五年,說真的,她從來沒清清楚楚、仔仔細細地看過他的長相。
不知道是他的警覺性與保護能力太強,還是她派去的探子太弱?竟然連一張清楚的照片都沒有!真是……
不過,既然是她親自出馬,就不允許自己空手而回。
這一次,她不但要看清他的長相,而且還要使計待在他的身邊,徹徹底底地掌握他的一切。
黑閻,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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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今天,那抹熟悉又陌生的倩影沒有出現。
太陽已經下山了,看樣子,今天她是不會來了。
每天,或早或晚,她一定會到這兒來畫畫,他不知道她是打哪來的,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總是到這裡來,他只知道當她作畫時,那專注的模樣與「她」好像。
不自覺地,他喜歡看她畫畫的模樣,也許是因為,這樣就可以假裝「她」並沒有離開他。
是自欺欺人吧!
黑閻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這樣的想法,連自己都覺得可笑。
他也知道人死不能復生,但就是無法接受這樣殘忍的事實。
如果當初他肯多留一點時間陪「她」,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哀傷自責?抑或是更加捨不得?然而如今這個答案已經是永遠無解了。
她,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這樣的念頭突然在他的心中閃過,並逐漸擴大。
也許她是另有要事,也許她的畫作已經完成,不需要再到這裡來了,也許……
他想過好多種可能性,卻仍是平撫不了那顆不安的心。
他在關心她嗎?
哼!黑閻冷笑一聲,向來冷漠得幾近於無情的他,會去關心一個根本不認識也不相干的陌生人!
有時候我很害怕,明明跟你在一起,卻一點都不懂你的心;明明你就在身邊,我卻覺得你離我好遠好遠。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根本一點都不瞭解你,就連你的心都不曾觸碰到。
我,是不是一個很糟糕的情人?
這些,是「她」之前常對他說的話,如今憶及,心中便湧起一絲愧疚。
或許,和他在一起的這一段時間,「她」是彷徨與不安的,或許……
黑閻薄唇一勾,淡漠的臉龐上又冷上幾分。
煩躁地走出門,他需要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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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您要出去?」待在客廳的馬濤一見到黑閻要出門,立刻上前詢問。
「隨便走走。」
「我陪您吧。」馬濤跟上前去。
黑閻不說話,就當作是答應了。
以木屋為中心,四周是佔地頗大的叢林綠地,一棵棵高大的樹木不啻為天然的屏障,阻斷了塵囂喧擾,儼然成為一塊淨土。
當初黑閻會選中這塊地,也是因為它的寧靜無憂。
「奇怪。」馬濤低聲自言自語著。
「怎麼了?」
「沒什麼。」馬濤的手往前一指。「就是那位天天到這兒畫畫的小姐,我還以為她今天沒來,可是她的單車怎麼會停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