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一句,寒彥飛更是確定了,這話他一刻也沒忘過,即使時間的流逝已磨去了他對哥哥外表的印象,可當年哥哥明明很痛還強忍著,安慰流淚的自己的記憶是怎麼也忘不了的,那是忘不了的骨肉親情。
小時候哥哥就很有威嚴,別的小孩都怕他,而自己長相不好,老被他們取笑,哥哥就會為他出氣.打到他們再也不敢這麼說。他們投降時,哥哥也總是一身傷,他也會為了害哥哥受傷而哭,也因此更恨自己的長相 他的淚止不住,但畢竟不好意思,身子一轉,將袖子往臉上一蓋,幾個長長的吐吶,勉力想定下心神、平定情緒,可是找到哥哥的衝擊是那麼激烈,他實在無法按捺下來,袖子遮在臉上,身子伏在牆上不斷顫動。
於真見狀很自然地走過去,攬住弟弟的肩膀,其實他也是強忍著鼻樑間的酸意,畢竟環妹妹還在這兒,不然他早和十年不見的親弟弟抱頭痛哭了。
見他們兄弟間的情深如此,於環也幾欲失聲,努力咳了好幾聲才順利吐出話來,「寒大哥,你們兄弟這麼多年沒見,一定有不少活要說,我先告辭了,你們慢慢聊。明天午時,我再來這兒和你們談正事。」她這話是說給於真聽的,見於真回頭向她點頭,她立刻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太白居大門,她才伸手揉了揉鼻樑,壓下淚意,搖搖頭自嘲道:「人家兄弟相認.你感動個什麼勁呀,今天正事談不成了,你居然還不著急?」算了,不想了,反正現在時間還早,到逍遙樓去一下吧,柳姊姊的事也該去同她商量一下了,畢竟自己在京城裡的時間不多了,在離開京城之前,一定得把柳姊姊的親事給辦成,幸好看來王掌櫃對昨天那幅畫
絲毫沒懷疑,還當成一樁新奇事到處對別人說呢。
於環笑了笑,她要的也就是這個,張家公子年內必然成親的謠言一傳開.那張家公子的婚事也就事出有因了,即使柳姊姊的身份如此,也無妨了。
但最好還是別讓張家知道柳姊姊原來的身份,不然人了門之後,柳姊姊也得不到大家眾人的尊重,這雖有些為難,卻不是不可能的,幸好柳姊姊至今仍是輕紗蒙面,除了風嬤嬤和她的貼身丫環,並無外人見過柳姊姊的真面目,也幸好柳姊姊為了張家二分子的名聲而從不許他正大光明地去逍遙樓找她,多是夜半無人時,讓武功高強的他偷偷來去,因此除了自己這個情同姊妹的,沒人知道她與張二公子的事,那張二公子突然娶親,也沒人會想到柳姊姊身—上去。只是該怎麼讓柳姊姊離開逍遙樓,逃出風嬤嬤的控制,這倒需要好好動一動腦筋。
又走了十幾步,心念一動,計上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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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於真沒有回於府。
第二天於環又化作「丁匡卷」來到太白居,才知道昨夜於大總管竟和寒彥飛聊了整個晚上?
再看這個姊夫,雖然眼中滿是血絲,精神卻仍是那麼好,不禁搖頭,看來人逢喜事精神爽不是虛言。
見她到來,寒彥飛先對著她開口,「匡卷,你是如何找到我大哥的?我問大哥,可他非得要等你來才肯說。」
於環看了於真一眼,見他一臉的為難,心道,裝得真好,於是也裝出一臉苦相,「寒大哥可還記得答應過要幫我一個忙的?此事跟兩個女子的名節有關,所以令兄也不便開口,只能由我來說。」
「哦?」寒彥飛想也不想的問:「是否這兩個女子同大哥、匡卷都有關係?而她們之間又關係極親密?不然大哥身上的胎痣,匡卷也無從得知!」然後猛地如五雷頂般呆住了,匡卷有了心上人?
於環與於真相視一眼,皆有「好聰明」之歎。
之後於真開口了,「彥飛,你快有嫂子了,也快有侄兒了。」
失神的寒彥飛被喚醒了,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句,「哥哥可是要我幫忙娶嫂子入門?」
「除了令兄之外,我也要求寒大哥救救我和環兒。」於環此言說得是極盡哀懇。
匡卷真是有了心上人!寒彥飛心痛如絞,但還是強自支撐,隱約猜到了,「怎麼回事?難道這事還和毅小王爺的親事有關?」
「你怎麼知道?」於真和於環異口同聲說。
果然猜中了,壓下莫名其妙的心頭悸動,寒彥飛強自鎮定。心想:為什麼自己的神機妙算偏在最麻煩的事上靈驗呢?他皺起了眉頭,不知是為心頭之痛還是為此事之棘手。「大哥在於府當差,心上人自是於府中人,而且身份不凡,不然大哥也不會那麼為難了,不是大小姐就是二小姐,如果是二小姐的話.大哥也不會那麼著急了,定是大小姐,大小姐被於大人許給了毅小王爺,現在有了身孕,肯定是不能嫁了,所以只有妹妹代嫁了,而匡捲心上人是於府二小姐,不然也不會來求助我……」說到此,他心中又是一痛,「匡卷有沒有……有沒有……」
「沒沒沒,」於環急急辯白,「我同環兒一向是發乎情,止乎禮的,我沒有,沒有……」
寒彥飛這才鬆了口氣,奇怪,心頭之痛好像沒那麼難忍了?「二小姐仍是清白之身,又是庶出,在大夫人為親生女兒遮掩下自是代嫁的不二人選,匡卷是為此而急吧?」
說著,他望向於環,見她滿面的焦急之色,心頭又是一痛!然後猛然大驚——自己居然會對這個同是男兒身的丁匡捲動了心?!不然為何在知道他有心上人時,會如此驚訝?
不,不會的,他雖是男身女相,也不好風流之道,卻從未有什麼龍陽之好、斷袖之癖,想到被龍飛星所救那次,就是性好男色的康小王爺為他美色所迷,在他茶中下了藥,想逼他就範,而他寧可以自殘的手段保持清醒,也不願任康小王爺為所欲為,才會在逃走途中被龍飛星所救,難道現在他反成了自己最不齒的康小王爺之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