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丁匡卷說,他想去江南,八成是去同環兒會合,可是你也知道,現在不少達官貴人養男寵成風,以他的相貌,我怕他一個人到不了江南就被強搶去了。」於真在房中又轉了一圈,「本來我也提醒過他,叫他找你護著他走,可他說環兒的事已經很麻煩你了,不好意思再勞累你……」
「不行,不能讓他一個人走。」寒彥飛脫口而出,打斷了哥哥的話,想起自己差點被康小王爺……再想到這樣的事可能會發生在丁匡捲身上,他霍地站起來,「我去找他。」
「慢著,你上哪兒找他?」於真一把拉住弟弟,想到就有氣,沒見過這麼笨的男人,至今還不知道「丁匡卷」的住處,也不知道要去查一下,不然哪還用他這個當哥哥的人花心思撮合呀。
「再說,他也是九月二十六日啟程,你怎麼來得及在擄了人之後就趕回來?」於真敲敲他的頭。有個笨弟弟真倒楣,自己已經這麼忙了,還得抽空為他去打聽「丁匡卷」的行程路線?
「沒關係的,我在大相國寺擄了人之後,只要趕到城外十里的野地,那兒有於二小姐的親舅舅李則孝名下『李記』的商隊接應,以我的輕功,來回也用不了一個時辰,只要跟匡卷說,為脫罪避嫌才回到京緘,我再和他同行,也就有了借口了。」寒彥飛不假思索地已將一切都安排好了。
嗯,總算還沒笨到家,只希望這一路上的相處,能讓環妹妹改變主意,不然自己這個呆頭鵝弟弟可就慘了。
而想到還能和丁匡卷相處一段日子的寒彥飛,心裡又是歡喜又是苦澀。自己真能放下他嗎?但自己又能不放他走嗎?
一切事宜都安排得差不多了,無事可忙的於環心頭的忐忑隨著時間的逼近也就愈甚,因為太在意了,所以擔心也愈多。心慌意亂的她,怎麼也定不下心來,在涵環樓裡轉來轉去好半天,終於投降了,於是披起大氅,直往姊姊的蘊玉閣去,和姊姊聊聊應該會好一點吧!為了忙自己的事,好幾天投和姊姊碰面了,也不知道姊姊近來怎麼樣了。不過,有姊夫的呵護,她應該是幸福的吧!
想到姊夫,她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寒彥飛,這個名字才冒上心頭,她步子一亂,臉上也微微浮出粉色來。直到見到當窗而立的姊姊,她才省覺,這一段路,她竟不知是怎麼走來的,微微蹙眉,寒彥飛對她來說,真的是不同一般呢!可是,究竟是什麼地方不一樣呢?
咦!姊姊怎麼不對勁?!以為自己看錯了,於環仔細審視著姊姊,剛剛沒想明白的事,倒暫時放下了。
於玉這時也已經看見了妹妹,笑臉迎了出來,「環兒,今兒個怎麼有空來?」
雖是一閃即逝,但於環還是看清了剛才姊姊臉上的凝重,出了怎麼事了?姊姊怎麼會有這種表情?狐疑地打量著一如往常般平靜的姊姊,
心下暗忖,能讓姊姊掛心的,就只有姊夫的事了。
想著,她衝口便問了出來,「姊姊,姊夫怎麼了?」
此言一出,於玉的笑臉微微一凝,「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不對勁。」於環也不怕直言,「能讓你掛心的只有姊夫的事,有什麼事,說來聽聽吧,我也好幫你出出主意。過幾日我走了後,你可就沒個商量處了。」
於玉想一想,側頭看向窗外.「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能應付。」回過頭來又是如花笑靨,「對了,環兒,觀音日就在明天了,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你的行李可都準備好了?路費銀子可夠?你這一去,難道就真不打算回來了嗎?」
才剛扯開一點的思緒又兜回到她最緊張的事上,心頭一擰,「行李物件都收好了,路費銀子也夠了,大娘還給了我幾百兩的銀票呢,也不知道她是從哪弄來的。」帶著笑意的語氣好不輕鬆,卻沒瞞過知她甚深的姊姊。
於玉伸手拉開妹妹不知不覺間緊絞在一起的雙手,揉搓著她久已不沽丹蔻的手指,「環兒,你怕不怕?畢竟這是你第一次獨自離家,而且要去到那麼遠的地方。」
心底秘密植揭穿,於環一下子伸回手站了起來,在房中來回走了幾趟,望向姊姊,「我不能怕,這是我選的路。」
「可是你還是會怕的。」於玉極自然地接了下去,瞭然地笑了笑後,口氣溫婉地道:「這是難免的,不管什麼事,第一次去做,即使是期待已久的,也還是會怕。不光是你,我也有過這個時候。」
於環立時明白了,「是和姊夫……」
「是,可是真去做了之後,便發覺沒什麼好怕的,而且你還會發覺有想不到的好處.會讓你著迷,讓你完全忘了當日的怕,到了那時你就會明白,原來那害怕是如此無稽,如此地沒來由。」於玉眼光瑩然,整張腔容光煥發,一望即知她所言非虛。
知道姊姊是在開解自己的心情,於環還是被她沒說出來的話打動了,「姊姊,男女之情,感覺真的那麼好嗎?」她遲疑著,終是問了出來。
一直藏在心中的好奇.開始浮了出來,只是因為姊姊和姊夫之間的情意讓她動容嗎?她不去想這個問題,反正過了明日,也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吧!
於玉臉上是因妹妹這個問題而愈顯神秘的笑意。「好?哪裡只是一個好字便能道盡的呢。」她慢聲吟道:「縱被無情棄,不能羞!」目光轉回到妹妹混雜了疑惑和好奇的臉上,又是一笑,環兒也該是情竇初開的時候了,「這可說不清楚了,只可意會不能言傳。只待你自己去領會了。」
於玉忽然冒出了一句,「環兒可有了喜歡的人沒有?」
被姊姊一言驚動,心頭猝不及防地跳出了一個人影,熱燙燒上雙頰,口舌似一下子被什麼錮住了般,吶吶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