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柔雪融千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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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爺爺怕外人見了笑話,他只想趁他還有一口氣在,把她的終生大事先給定下來,若再拖個幾日,只怕到時他已向閻王爺報到去了。

  「我一直擔心,你該不是私下許了士巖那孩子吧!他人品是好,可惜就是窮了點兒,爺爺並非嫌貧愛富,只是……」

  「爺爺,您再胡說,我可要生氣了。」慕容雪被逼得沒法兒,只好板起面孔阻止爺爺再提起她的私事。

  聞言,尹千負的神色肅然了些許,他不得不承認,他很在意慕容雪對這事兒的解釋。

  「你曾與人私定終身,或者該說……你已有了私定終身的對象?」他望向臉色凝重的慕容雪,表面雖平靜,卻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明明沒有這回事兒,可慕容雪偏想賭氣,竟無中生有:「回少主的話,奴婢的確已和一個一塊兒長大的青梅竹馬私定了終身,此生非君不嫁。」

  本以為尹千負會被惹怒,開始對她「嚴刑逼供」,可他卻神態自若,反而猖狂的笑道:「可惜那位仁兄沒此福分,這世上偏有人喜歡棒打鴛鴦。」

  爺爺當真以為她不知羞,竟堂而皇之的說出這種敗壞德性之事,顯得太無教養,且還在外人面前失態至此,不禁繃著一張臉,責備起她來:「你這孩子何時變得這般胡鬧?還不快向尹少爺賠不是。」

  慕容雪向來孝順,自然不敢稍加忤逆,何況自己因任性而胡諂了那些話,現在想想又有些後悔,只好低頭認錯。

  「少主,是奴婢失言,您別往心裡去。」她的目光不願與尹少負有所交集,這些話聽來倒像是在虛應一般。

  尹千負要的不是她的歉意,而是想弄清楚這事兒的來龍去脈,此刻,他想起那天她手中把玩的玉石……

  那塊玉石會不會,有沒有可能是所謂的定情之物?

  這會兒,當著慕容爺爺的面不好問,日後有機會,他要慕容雪一個明白的解釋。

  第四章

  自從被調撥來服侍尹千負後,慕容雪和柔卿便有了許多接觸的機會。

  慕容雪發覺柔卿是個心細如髮,溫柔得像水一般的女子,凡事總會逆來順受,大概也只有她伺候得了個尹千負那麼難相處的主子。

  尹府的待客之處可分大廳和偏廳,大廳裡的擺設簡單但十分雅致,一進門便可看見一扇四面錦玉堂長壽四扇屏風,屏風的正前方擺著一張太師椅,兩側各有四張有流蘇靠椅相對,角落還有一隻擺飾了奇珍異寶的百寶格,顯得氣派非凡。

  此刻尹千負正和羅祥在大廳商討大事。

  而偏廳裡則擺了一扇富貴如意紋三折屏風,屏風內則是一張燕尾翹頭案,一旁擺著雕花紅木矮桌和扶手靠背椅,有時尹千負會在這兒接見友人。

  每回尹才負和手下談論有關幫內事務時,總不喜歡有女人在場,所以柔卿便帶著慕容雪來到偏廳,在花瓶裡插上今早從花園裡採來的小雛菊。

  「雪兒,其實……少主真是對你一見傾心。放眼天下,還沒有一名女子如你這般幸運,你該多順著他點兒。」柔卿這番話已憋在心中許久,眼下是個好時機,終於可一吐為快。

  慕容雪停下撫弄花兒的手,原本輕鬆的神情立刻消失殆盡。「你想為主子盡忠,也犯不著用這法兒。」

  「不!你誤會了,我只是……第一次看見少主為情所困,如果你並非與眾不同,根本不會影響他絲毫。」

  「他為情所困?我看他倒樂得很。」慕容雪覺得尹千負只會彈精竭慮,想法子給她罪受。

  「不是這樣的,你不瞭解他,他……原來對女人是不屑、憎恨的,遇見你之後,他改變了。近幾日,他還和羅護法去了伎坊,粉碎了外人認為他有斷袖之僻的流言。對我而言,他是高不可攀的天……我願意我一生服侍他,但他的內心是我永遠無法觸摸的聖地,只有你能啊!」柔卿激動的想說服她改變想法,情緒差點兒失控。

  慕容雪平日見柔卿說話細聲細語,如今一反常態肯定有理由。「你……早把心給了他?」

  柔卿知道她冰雪聰明,既然瞞不過,只好承認:「他便是我魂牽夢縈之人,我和眾多女子有著共同的想望,可他看不見。他日理萬機,每日要忙的事那麼多,哪有心思放在我身上?可你卻引起了他的注意,你……真教人好妒忌。」

  慕容雪呆然的動也不動,再三思考柔卿的話。像尹千負那種只知不擇手段達到目的的人也會有心嗎?倘若他真有心,為何在她面前卻隱藏了?

  她已經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愛、是恨,或者兩種皆不存在,她只知當他受傷時,她的心便會莫名其妙感到惴惴不安;而當他將她強摟在懷中,以口餵她喝藥時,她雖抗拒,內心深處卻彷彿被點燃了一把火,不受控制的拚命燒著……

  這算是愛嗎?她不承認,但說恨又太沉重,他蠻橫不講理且粗魯無禮,可……她怎麼就是無法真正恨他?

  這些日子以來,她真的好矛盾,沒有人能夠告訴她怎麼做,所以她逃避,對他給的好一概回絕,或許等到她再也逃不動、躲不開,再放任自己淪陷一回吧!

  * * *

  春風得意樓為飛龍幫經營的伎坊,裡邊兒的姑娘以往只聞得尹千負的大名,始終沒機會見見他的廬山真面目,沒想到近日他竟帶著手下前來尋歡,倒教姑娘們忙得更起勁兒,拚命想在他面前表現自己。

  不過,尹千負打破多年禁忌來此,並非想找樓裡的姑娘解悶,而是單純想個地方消遣,手下們知道他的心思,便讓人安排幾名女樂人至此唱曲助興。

  只見其中一位手拿琵琶撥動懷中的螺鈿紫檀五弦琵琶,另幾位則手持豎箜篌、編磐、簷鼓奏出龜茲樂。

  之後,又一名女樂人用著清亮的嗓音唱著:

  一更初,自恨長養往生軀。

  爺娘小來不教授,如今爭識文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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