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動手,一陣威武的嗓音便由遠而近傳來:「誰敢掌她嘴,我要他拿命來償。」
是羅祥的聲音!柔卿興奮的回頭望了望,當真見羅祥急匆匆的為解救佳人而來。
這戲段子正唱著呢!陳嬤怯怯地縮至角落,怕羅祥一追究起來,矛頭先指向她。
柔卿見著他,不自覺露出女兒態。「怎麼上這兒來?」
「來向少主稟告些事,想順便……看看你。婉秀說你朝這兒來了,所以……」羅祥在她面前,再多的英雄氣概也施展不開來,但隨即想到杜若音與陳嬤串通一氣,竟欺負到他心上人頭上來,充滿柔情的面容立刻又嚴肅起來:「還好有我在,否則你豈不要吃虧了。」
「你們囉嗦夠了沒?本姑娘怎麼說也是尹府的貴客,你們敢以下犯上,是不是想嘗嘗入棺材的滋味?」杜若音囂張的指著羅祥鼻子大罵。
她的兩個手下平日素聞羅祥威名,嚇得兩腿像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拔也拔不動。
「那好,少主還未出門,咱們就請他裁決吧!」羅祥不吃她那一套,更不惜把事情鬧大。
杜若音自知理虧,惱羞成怒,索性先下手為強,於是對手下喝道:「你們快給我教訓他,快啊!」
他們卻怯膽的頻頻搖頭,眼下還是小命要緊。
「我怎麼會養你們這兩個酒囊飯袋,回去之後再向你們算帳!」杜若音面紅耳赤的斥完,率先找尹千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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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來個惡人先告狀,但畢竟疏不間親,羅祥知道尹千負心如明鏡,不會相信杜若音的片面之辭,於是在她哭訴完後,才揪著陳嬤,偕同柔卿姍姍來遲。
「羅祥,若音說你們為了點小事頂撞她,真相為何,你說說。」本在書房圖個清淨的尹千負,被杜若音的大吵大鬧攪得心煩不已。她的話約莫只能信三分,他對羅祥這個左右手的信任豈能與杜若皆相提並論?
柔卿明白箇中原由,斗膽搶著回答:「少主,杜姑娘教唆陳嬤勒死孩子是奴婢親眼所見,孩子無罪無過,怎殺得?奴婢阻止了此事,得罪了杜姑娘,她想給奴婢一點教訓,正好被羅護法阻攔……接著就鬧到您這兒來了。」
聞言,尹千負拍案大怒:「好個杜家大小姐!雖為名門正派,卻淨做些齪齪下流之事!」
杜若音發現尹千負對柔卿之言毫不質疑,自己倒弱了氣勢,態度跟著心虛起來,可不忘狡辯:「尹大哥,我是怕你見了那小雜種心煩,想為你分憂解勞嘛!」
「多不欺少,強不凌弱,你竟做出這般歹毒之事,簡直污辱了崑崙派在江湖上的盛名!你即刻給我滾回崑崙去,杜掌門若有任何微辭,或想找我理論,我隨時候著,今後不許你再踏入尹府一步。」
杜若音萬萬沒想到他會為了一個賤人所生的孩子盛怒至此,還打算今後與她劃清界線,不但無緣結髮,如今連兄妹也做不成了。
「尹大哥,你怎麼回事,那孩子竟比我重要嗎?」
尹千負一想到她心如蛇蠍,不配與他沾親帶故,要是她賴著不走,他怕是要讓人轟了出去。「杜掌門深明大義,該會幫理不幫親,你馬上給我滾,向你爹懺悔去。」
杜若音吸著小嘴,任性的悻悻然離去。這輩子打死都不再來這個鬼地方,反正盼了這麼多年也盼不到他的心,她不想再虛擲青春,這場夢也該醒了。
杜若音帶著她的手下一走,陳嬤便無所依恃,嚇得仿若置身凜冽寒風中,全身抖個不停。
「少……少主饒……饒命,老奴罪該……罪該萬死,但求少主……大人大量,老奴……知錯了。」她忙著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才說完一句話。
「該死的奴才!你給我到飛龍幫的牢裡去面壁思過,等哪日你的黑心腸褪色了,我再考慮放不放你。」尹千負不給陳嬤任何申辯的機會,便要人拖她下去受罰。
陳嬤的求饒聲響徹雲霄,直到出了尹府大門還不絕於耳。
「多謝少主作主,是該挫挫陳嬤的銳氣了,以免她平日作威作福,老欺善怕惡。」柔卿樂得直呼陳嬤罪有應得。
「要謝就謝羅祥,我還沒見過他對誰這麼緊張過。」尹千負說得輕鬆,卻大有從中撮合之意。
羅祥和柔卿不自在的低下頭,許多話早不說也明。像羅祥這麼一個忠心不貳、所向披靡的英雄遇見心儀的女子怕也是英雄氣短,誰教世上大小難關皆易過,唯獨情關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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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雪給孩子取了個名字叫無非,尹無非……多麼響亮、多麼雷霆萬釣的名字,光聽這名兒便知小傢伙長成之後必有乃父之風。
自從孩子由婉秀接手照顧後,慕容雪便有機會瞞著尹千負,央求婉秀讓她見見孩子,和他玩玩、說說話。
「無非,娘希望你將來能明辨對錯,只走正途,生命中有是無非,這便是咱們娘倆兒的福氣了。」她親自哺乳,看著孩子貪婪吸吮奶水的可愛模樣,嘴邊兒不斷漾著笑意。
婉秀則在門外把風,就怕被哪個多事的撞見,拿此事向尹千負嚼舌根,到時又是一場風雨。
「婉秀,別草木皆兵的窮緊張,不會有人來的,你過來看看,無非在笑呢!」慕容雪滿足的逗弄孩子,和抱著如履薄冰心態的婉秀迥然不同。
婉秀很喜歡小孩,見慕容雪和孩子玩得起勁,受不了誘惑,只好先將把風的事丟一邊,吵著要抱孩子到懷裡蹭蹭。
兩人便拿著孩子當話題,有說有笑。
尹千負在暖玉閣找不著慕容雪,早料到她會偷溜到婉秀房裡看孩子。他安排婉秀照顧孩子,不也是想方便慕容雪「偷偷」來看她的骨肉嗎?
他站在窗邊偷瞧,欣賞這副唯美的「慈母戲兒圖」。
慕容雪將孩子從婉秀手中抱回來,對著孩子的睡容,有感而發:「無非,尹無非,你爹雖對感情事昏庸,卻是個卓爾不群的人,你長大後要敬他如敬天,為娘的此生便再無所求,可心安人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