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一片草原高坡上,幾個氈房矗立在那兒,而一座以數十支火把圍成的祭壇則冒出熊熊炬火,阿爾達就站在中央,喃喃念著祈福咒語,對著黑漆漆的天幕晃動火把。
嗅著從東南方吹來的夜風,他感覺可汗的靈魂仍舊在四方遊走並未回身。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舉起火炬,仰望灰暗的天空,再喃喃念起咒語,這是可汗的命運中必須經歷的劫數,而一旦歷劫歸來,自有他的一番幸福。
偉大的天神啊,請保佑可汗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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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紫吟被囚禁在冷宮內,這裡的荒蕪和帝都別宮其他繁榮豪華的景致是大相逕庭,整座冷宮冷冰冰的,破床、破被褥、破衣、破鞋,舉目所見就是殘破不堪的古舊建築。
只是對這一切,宋紫吟都沒有感覺,她的思緒盤踞在兩天前她射殺司君堯的那一幕,她鎮日恍恍惚惚,喃喃自語,看到身上仍有司君堯乾涸血跡的衣物便淚流不止。
連續兩天,她沒有吃一點東西、喝一滴水,而事實上,官皓晶忙於照料仍然昏迷的司君堯,因此也沒有指示下人要送食物給她,而下人對她也感憎惡,因此也不曾主動為她送來食物。
一被押入這有著鐵柵的冷宮,宋紫吟幾乎都只站立在前院,每每有人經過,她便焦慮的問:「可汗怎麼樣了?」但得到的都是一聲冷哼。
兩夜未合眼,兩天滴水未進,她看起來憔悴極了,原本纖弱的身形更顯瘦弱,而連戴兩天的隱形眼鏡,讓眼睛也有些紅腫。
可是她從沒想過自己的身體是否健康,她擔心可汗會死,而這一想,她的心就好痛。
接著她會不停地回想他俊美的笑臉,這一想,她才發覺他其實很愛笑,但笑得很霸氣、灑脫,還有他雖常取笑她,但卻一直對她很好。
另外,還有他的吻、他的擁抱,那一切都很美,儘管他老愛說她在扮豬頭……
發生了這一場意外,雖然才短短兩天,但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好漫長,她是度日如年,而一再的回憶下來,萬事迷糊的她才恍然明白自己喜歡上他,且也愛上他了,可是她卻錯手開槍射殺他……
一想到這兒,宋紫吟難過得恨不得死了算了!
思緒間,她看到一名下人經過門口,她立即雙手握住鐵柵啞聲大叫,「可汗怎麼樣了?」
那名下人惡狠狠地瞪她一眼,隨口回答,「你和你老爸等著陪葬吧!」
這個意思是——可汗死了!
腦子轟地一響,宋紫吟臉上血色「刷」地一白,全身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吶吶道:「不,不會的,不會的……」
她空洞的眼神望著璀璨亮眼的藍天,這一定是個惡夢,可汗不會這麼輕易死的,對,天空這麼美啊,這一定是個玩笑而已……
是,一定是這樣,她要好好的睡上一覺,醒來後,一定什麼事都沒有了!
宋紫吟緊繃的面容逐漸放鬆,她趴在地上,陷入沉沉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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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君堯陷入昏迷的第三天,法老木村滄雨才到達帝都別宮。
個性孤僻的他雖然也是皇室黑幫的四王之一,但他身旁沒有下屬跟隨,他一身輕便,手拎一個擺放著各式先進的迷你手術儀器的皮箱,幾瓶迅速恢復身體機能的研發新藥進入帝都別宮。
中日混血兒的木村滄雨有一股頹廢的氣質,但這股頹廢又帶有一股傲然,襯得他那張美如冠玉的臉孔更加吸引人。
躺在帝王床上的司君堯仍呈現昏迷狀態,體溫也有些升高,木村滄雨坐上床沿,先是仔細的看了他胸口的那處槍傷後,再分別探了一下他的呼吸頻率、脈搏、心跳,接著他微微一笑,「閻王爺是帶不走你了!」
他打開隨身的皮箱,拿出裡面的手術衣及手套。
「法老,我來幫你。」官皓晶忙著接過手。
他搖頭,「我不習慣人伺候。」
聞言,憂心仲忡的官皓晶只得再次退居到一旁。
準備好的木村滄雨冷靜地為好友打上麻醉針後,拿起手術刀及夾子,幾乎在手術刀劃開傷口之際,夾子快速來回,神乎其技的,一顆子彈已被取出來。
接著是處理傷口,這一來一回間幾乎不到十分鐘,司君堯胸口的傷處已處理完畢。
木村滄雨再在他的臂上注射一劑,而對那劑泛著紫色水晶的美麗顏色,官皓晶皺起眉心,「那該不會是……」
不久,司君堯的燒退了,傷口也呈現緊實狀態,他眨了眨眼,甦醒過來。
看著眼前的老友,他勾起嘴角笑道:「我就知道我死不了的。」
木村滄雨但笑不語。
不過,官皓晶卻忍不住地說:「法老將他的紫冰丸給了你,所以你才會這麼快脫離險境。」
躺在床上三天,司君堯掙扎著要坐起身,木村滄雨搖搖頭,「還是躺著吧,雖然我對自己的藥很有信心,你要下床走路也沒有問題。」
他仍堅持的坐起身,看著木村滄雨道:「幹嘛浪費紫冰丸?沒有它,你也可以治好我的傷。」
木村滄雨白了他一記,「你不也浪費我給你的紫冰丸?」
司君堯瞥了官皓晶一眼,「多嘴!」
「對不起,可汗。」
「別怪他,是我問的。」木村滄雨邊說邊收拾一旁的手術用品。
司君堯深知這個好友的怪脾氣,他只適合埃及的沙漠空氣,這兒雖是大漠,但咱們的法老可是待不住。
「真的不留下來聊聊?」
木村滄雨看他一眼,簡單的回答,「空氣不對。」
他笑了笑,看了官皓晶一眼,「幫我送這個神醫出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會走。」他搖頭拒絕,走到門口時,終究還是回過頭來看著司君堯道:「好好照顧自己,我可不希望再有『出診』的機會。」
「我知道了,謝謝。」司君堯眸中全是笑意。
送走木村滄雨,司君堯已迫不及待想找宋紫吟算帳,「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