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現階段對我而言,事業仍是第一。」
「江山跟美人還是可以兼顧的,我不囉嗦了。」褚允邦語重心長,口氣沒有先前那麼開心了。
褚離人看著被掛斷的電話久久,總覺得爺爺的口吻有些沉重,而仔細回想,爺爺在情字這條路上走得似乎也不順遂,該是有感而發吧。
* * *
晴空朗朗的午後,夏愛琳帶著專屬模特兒蕭若仙來到京園。
這兒是大阪近郊,環境幽美、鳥語花香,此外,還有後院不時傳來湧流的流水聲。
褚離人雖然招呼著兩人,但目光投注在蕭若仙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的時間居多,夏愛琳也注意到了,心中湧起妒火,神情上卻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褚離人顯然是有心要拜師,京園居中面對假山流水的寬敞和室已經改闢為畫室,裡頭的畫具、顏料一應俱全,就連擺放的方式及室內的裝演都跟夏愛琳的畫室一模一樣。
夏愛琳對他的細心及用心感到驚喜,而蕭若仙則對他拜師的用意有了另一番的解讀,他似乎不是打算玩玩而已,也不是為了要見她……
習畫的第一課是拿畫筆,筆拿得不對、不好,就畫不出好畫,還有畫布的處理,上架的角度。
褚離人是個認真、聰明的學生,很快就捉到訣竅。
所以夏愛琳要他先畫一張蕭若仙的畫像,不設定時間,也不限定角度,由他自由發揮,當然,蕭若仙暫時不必輕解羅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褚離人很專心的在畫,但蕭若仙卻有坐不住的煩躁感出現在粉臉上。
她的心中有一座活火山正要爆發,她想罵人,很想罵人。
諸離人正在勾勒她臉上的輪廓,當然清楚的看到她那愈來愈壓抑不了的奔騰怒火。
他放下畫筆,對著夏愛琳道:「不好意思,我想今天暫時到此為止。」
「可是……」她們來了才不到三個小時。
「有些事我得單獨跟若仙談談,不然,要她心平氣和的當我的模特兒,恐怕很難。」
「這沒關係,不然,我可以找其他的模特兒。」
夏愛琳迫不及待的一席話,引來蕭若仙的一陣錯愕,這十多年來,她從不曾接觸過其他的模特兒,為什麼……
褚離人濃眉一皺,「不,我只想畫她,這跟你只畫她的堅持是一樣的。」
不!不一樣的,她不能用別的模特兒是因為她根本畫不出來!夏愛琳凝睇著這張俊顏,卻不能坦言自己的悲哀。
「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想再處在這兒當明顯的大電燈泡,夏愛琳飛快的拿起皮包,步出京園,而眼淚早已奪眶。
她後悔了,她後悔了,她不該答應這個蠢事,不該多做奢望,褚離人在乎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待夏愛琳走後,畫室內是一片靜默,甚至有此沉悶,但褚離人深邃的黑眸中卻閃爍著饒富興味的不怕死眸光,因為這會兒蕭大美人的臉可是臭得跟糞坑裡的石頭沒兩樣,而那雙水靈靈的美麗眸子也閃爍著殺死人不償命的犀利怒光。
「你這個食言而肥、言而無信的超級大騙子!」 她凶巴巴的咬牙迸射。
褚離人從紐約搭機飛來日本,還在京園幾天準備畫室的一切,他在心中想了千遍萬遍,她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麼?
但他想了N句話,就沒有想到她這甫逸出櫻後的這句話。
「我可以知道我們在水床恩愛了好幾回合又分別了一個多月後,你吐出口中的第一句話為什麼是這句食言而肥、言而無信的超級大騙子?!」他真的好奇。
她咬牙切齒的怒視著他,「我不想跟你談那麼多,我只要我的畫!」
「畫?!
「麻布典子的畫!」
「我不是已經請人送到你家去了。」
「才怪,我根本沒有看到。」
「是嗎?」他想了一下,不會是江口東田忘了這檔子事吧?「這事我會去問清楚。」
「最好,那我也要走了。」
「就這樣?」他上前一步攔阻她的去路。
「我們之間還有話要談嗎?」
「難道沒有?」他微笑的反問。
她想了想,若不將滿腹的委屈跟怒火排泄一下,明天怎麼來當模特兒?而且極可能得在他面前寬衣解帶?
她抿抿唇,回身走到沙發上坐下,「好,就把話談清楚。」
「爽快。」他笑了笑,走到她對面的位置坐下身來。
「褚離人,我這輩子沒有見過你這麼差勁的男人,你憑什麼跟我做完那種事後,就消失一個月才出現,就要我當你的模特兒?!你以為我是木頭人?還是我是那種隨便跟男人做完愛後,就一點感覺也沒有的浪女?」她愈說火氣愈旺。
見狀,他卻覺得很樂,這代表她也很在乎自己,「我沒有消失,我趕回紐約,像個瘋子似的將那兩個月被當成禁臠而沒有處理的公事做完,「完成後,急得又飛回日本。」
「你忙到連打通電話的時間也沒有?」給她裝傻啊?
他勾起嘴角一笑,「有,但一直想不出開口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所以總在按最後一個號碼時,將電話掛上了。」
「開口的第一句話?有那麼難嗎?」她才不相信。
「很難,不知道是先說『你好嗎』、『你想我嗎』還是『我很想你』?」
她怔怔的看著眼前丰神俊朗的大帥哥,他的眸中似乎漾著深濃的柔情,這不知怎的,她的聲帶好像有些癱瘓,發不出聲音來。
「其實我在離開日本的那一天,心中就很掙扎,很想親自將畫帶給你,但那時候的感覺……」他搖搖頭,莞爾一笑,「不知道,好像想接近你,又很想逃開你,兩人被綁在一起所激發的激情跟感情,究竟在回歸現實世界後是否還能存在?我很擔心,也很無措。」
這一席話,她是懂得的,她也一樣無措,卻又不由自主的回憶那段日子……
「這一個月,我的腦海被公事塞得滿滿的,你的影子卻還有辦法鑽入每一個微小的細縫浮現在我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