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聲明,我不是鬼,只是需要一個地方換個衣服、洗個澡。」她笑盈盈的對他道。
這一笑讓他注意到她還有一口潔白的貝齒,他蹙眉,從昏黃的車燈下細細的打量她,她身上還沾粘了一些菜餚,他眉頭攏得更緊,「你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餿水桶裡出來的,如果不想繼續聞這股怪味兒,就帶我回你家。」事實上,連她都有點兒受不了這股什錦味兒。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他冷睨著她,她的聲音聽來稚嫩,卻有股霧氣。
她突地笑了起來,指指前面站在路口的兩個臨檢的警察,再湊近他,聞了一下,隨即皺起鼻子,「你喝酒了吧?待會兒若被攔下,作了酒測,倒楣的可是你。」
他的目光飄向前方,還真的有警察在那兒臨檢。
「那又如何!我早就打算在這兒小憩,甚至睡到天亮都無所謂。」
她抿唇,「軟的不吃,可得吃硬的。」
「什麼——」
連穎穎手刀一起,迅速的砍向他的後頸部,戎俊東根本還不及反應就被敲昏倒在駕駛座上。
「對不起,我真的想走了,我已經厭倦被跟蹤、被保護、被安排每件事的日子……」她嘟嘟嚷嚷的下了車,將他拖離駕駛座,繞過車頭,坐進車,再從他的皮夾裡找到身份證,「戎俊東,挺好的名字,人真的也挺俊的——」
她笑了笑,將上面的地址記住,拿些車上的面紙擦拭自己臉上塗滿五顏六色的鬼臉,再脫下身上那件沾了怪味乞丐婆婆的衣服,扔到腳下,全身上下只剩下內衣褲。
眼角瞄到戎俊東身上的西裝外套,她俏皮一笑,將它剝了下來,套在身上,這才開車到站在路口那兩名警察身邊,按下車窗,「對不起,請問往淡水怎麼走?」
兩名警察見駕駛座旁躺了個男人,而眼前這個漂亮的女娃兒身上又只罩了件男人的外套,兩人互視一眼問:「他怎麼了?」
「喝醉了,所以我要送他回去。」
「哦,那往這條路………」一名警察邊說眼神還不時瞄向戎俊東。
連穎穎不以為意,對她這個返台後,進出都有人保護、接送的人而言,沒問路,她可連方向都搞不清楚。
「謝啦!」問好了路,她笑著向他們揮揮手後,關上車窗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兩名警察在她駕車離去後,聊了起來。
「奇怪,你有沒有覺得那個男的很眼熟?」
「有啊,尤其那個女孩說要到淡水,更讓我確定他就是住在恆園的戎俊東。」
「真的是他?」
「是啊,那一家子都是怪人,老爺爺脾氣很怪,而戎俊東的爸每天只會爬山,至於那個美國籍媽媽老玩麻將,聽說恆園麻將聲從沒停過,而他那個離婚住在家裡的姐姐則以淫蕩出名,天天帶不同的男人回家睡。」
「她生的兩個小孩,一個極叛逆,前陣子才上報呢,聽說被控誘拐未成年少女同居,而另一個卻是個自閉兒。再說到戎俊東本人,他所繼承的『辰電集團』老跳票,周轉不靈,雖然出面澄清是會計疏忽,本身財務沒問題,但大家可都在看呢,看他能撐多久……」
「哇塞,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八卦?」另一名警察見同事如數家珍般的侃侃而談,真是訝異。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老婆是淡水人嘛,而你知道的,女人總是愛聊八卦。但今天,我也有個新八卦給找老婆,號稱與女人絕緣的戎俊東,看來並不是真的討厭女人……」
另一名警察明白他話中所指,曖昧的笑了起來,
夜一樣的深沉,但對某些人而言,自相遇的那一夜開始,日子將永遠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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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園,一幢坐落在淡水半山腰、佔地數千坪,擁有一座小型高爾夫球場、室內外游泳池、歐式造景的洋房,,花崗石拱形門將豪門與外界作了隔絕,但門內發生的種種卻老被攤在陽光底下。
三不五時,總有一些聞臭而來的記者守在門外,想找點新聞來寫,但怪不了這些無冕王。戎家雖然呈現家道中落的景象,但自大家長戎誠白手起家,創立辰電集團,年年有著上億元利潤,大張旗鼓的買下這一大片山坡地,建造恆園起,戎家的第二代、第三代甚至第四代,幾乎都在鎂光燈及眾人的放大鏡下成長。而隨著近年來經濟環境的丕變,與外在環境的激烈競爭,曾經在家電產品的外銷市場上叱咚風雲的辰電集團,不僅發展牛步化,還時有經營不善,高級技術人員被外國挖角的傳聞傳出。
現任負責人戎俊東更為此承受了不少壓力。雖然自英國劍橋大學畢業的他,擁有管理學碩士學位,但辰電集團的財務問題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集團的人事、股東及家中的私務,都讓他疲於奔命。
因此,對那些投懷送抱的美女,他根本沒有耐心應付,要不吼個幾聲,要不冷冷的凝睇,總是要她們離自己愈遠愈好,沒想到,竟莫名的傳出他是個討厭女人、與女人絕緣的冷酷總裁,對這稱謂,他不置可否。家人也總以為他是對女人有成見,才會三十四歲不曾見他跟哪個女人交往。
所以,今晚,當穿著他西裝外套的連穎穎攙扶著他進入戎家客廳時,仍陷在方城之戰的克萊兒登時呆若木雞,雜的瞠視著兩人。
「他的房間在哪兒?」連穎穎邊問邊將手中的大門遙控器及鑰匙扔到桌上。
「呃,二、二樓第一間。」黑髮碧眼,美麗如昔的克萊兒喃喃自語的道:「兒子哪時開竅了?」
同桌的另三名富家太太心底警報拉起,她們老往這兒來陪克萊兒打麻將,從早到晚的,犧牲睡眠,其實是想幫自己待字閨中的女兒牽線,此刻見到這臉上留有殘妝的連穎穎,西裝下還露出一雙光溜溜的美腿,只有暗呼不妙!
「呃,今天就到此為止,我上樓去看看。」克萊兒向三名臉色丕變的老賭友點點頭,起身往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