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風的心中,也是無限酸楚,卻仍然殘存著最後的理智。他知道歉,現在林家一家人都被噩耗打倒了,如果他再不站出來說話,小林會被自己逼死的。他緊緊地抱著小林,酸楚地安慰著,「小林,不要太自責了,去看風水先生,只是個契因,水兒發病,是因為癌細胞擴散,驅不驅魔都一樣的。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是讓她在走之前的這些日子,盡量過得開心一些………」
水兒的病終於宣告無治。曲風向團裡請了長假,來陪伴水兒度過最後的時光。
在此之前,如果說她對於自己競然愛上小女孩還有許多遲疑自責的話,那麼此時,他早已不再在意別人的眼光,而明白坦誠地向所有人承認了自己的愛。
為此,林家人特地召開了一次家庭會議。
林爸林媽覺得曲風此舉太超乎常理,而他表現出來的那種錐心之痛也未免過分了些。他們說:「一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怎麼會同一個小女孩攪在一起呢?他們之間的感情看起來太奇怪,太不正常了。以前他偶爾來醫院探病還沒有什麼,畢竟,他是小林的男朋友,關心女友的親戚也是應該的。可是現在鬧到要專門請假長陪,就未免太出格了。水兒住院,自有我們一家人照顧,用不著他一個外人來陪護吧?我們是不是該跟他談談,要他以後不要再和水兒走得這麼近?」
姐夫也說:「水兒這回醒來,對曲風比對我這個當爸的還親呢。每次叫爸爸都叫得忸忸怩怩地,別說抱了,連手都不讓我碰。可是跟曲風在一起,卻親熱得不得了,簡直一時半刻也不願分開呢。我早就覺得怪了,要不是你們今天也說出來,我還不想理會,但是既然大家都覺得不合適,這話我也就明說了,水兒是個小孩子,不懂事,可是曲風是大人,應該知道分寸,同小女孩這麼摟摟抱抱的,還底看著不雅,現在鬧到要陪床,就更不像話了,依我說,明天就讓他回單位,好好上班去,做什麼特別護士,咱們家又不是沒人。」
大林卻不同意,擰著眉說:「我也覺得有點怪異,可是水兒自從上次醒來後,就只喜歡同她這個從天而降的曲大哥在一起,我這當媽的,實在不忍心剝奪她生命中最後的快樂。她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何必還用什麼合不合規矩的大道理來要求她呢?」
姐夫搖頭:「依你這麼說,就因為憐惜她生病,就由得她胡來了?」
「水兒不會胡來。」大林堅定的說:「水兒很懂事,她心裡,比普通十二歲女孩子明理的多,甚至比我們這些大人還懂得感情。記得她上次剛醒來不久,問過我,後不後悔生下她?我說:不後悔。雖然我看不到她長大,看不到她結婚生子,為我們養老送終,可是,她仍然是個好女兒,我不後悔有她,為她受再多苦也不後悔。她就對我說,媽,我們能做母女,我愛過你,你愛過我,這就足夠了,我沒有白來一趟,你也沒有白疼我一場。相聚多一天少一天,又有什麼不同呢?只要有愛,怎麼樣的人生都是幸福美好的。這麼懂事的女兒,怎麼會做壞事胡來呢?」
水兒和大林的談話,大家還是第一次聽到,都不禁又感動又震撼,一時說不出話來。
許久,是小林先開口說:「爸,媽,姐姐姐夫,我跟你們說,水兒的內心,確實已經是個大女孩,已經懂得感情,也懂得愛。她和曲風之間,便是一種不同尋常的感情,甚至可以說,是愛情。」
「愛情?」這個詞,是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一旦明白地用語言說了出來,所有人都為之一震,呆呆地看著小林。
小林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你們很不習慣這個詞是嗎?『愛情』!對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和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來說,愛情,聽起來確實有些不合常理。可是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只要曲風是真心愛水兒,水兒也只有和曲風在一起才開心,那麼,他們反正也不會做出什麼壞事來,我們又何必阻止呢?再說,就像曲風說的,水兒的日子不多了,我們應該在她走之前,讓她盡量過得開心一點。她的時間也許只有一個月,也許只有一個星期,甚至也許,只剩最後的幾天,我們既然沒有辦法延長她的生命,就只能盡量在這最後的日子裡多給她一點快樂,如果她認為只有同曲風在一起才是快樂的,我們為什麼不能滿足她呢?」
林媽媽愣了愣,輪流看著自己的兩個女兒,最後說:「既然你們倆都這麼說,我們又有什麼好說的?只不過,」她的目光最後定在小女兒臉上,疑惑地問:「曲風不是你的男朋友嗎?你也不在乎他對水兒的這種特殊感情?甚至,就像你說的,竟然是愛情?」
「我不在乎。」小林堅定地說:「我對不起水兒,拉她去見什麼鬼道士,才引起她這次發病。如果能做什麼來補償,我什麼都不在乎,又怎麼會同她計較曲風的感情呢?」
林爸點點頭,望向大林的丈夫:「你是水兒的爸爸,你怎麼說?」就在這時,門鈴響了,來客,正是曲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