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歎息,當然,他也是吳應熊的轉世,自然會說一樣的話。
至此,我已經清楚地知道,我和張楚,再也不可能走在一起。真沒有想到,我們的愛會因為這樣的理由而結束, 遇上他,愛上他,離開他,這,是我的命!
我流下淚來:「也就是說,我和張楚的愛情,注定是錯的,是一場天災?」
第二天一早,我跑到街上去替元歌選購幾套換洗衣裳和日常用具。不需要多強的分析能力也可以猜到,連背景顯赫的宋詞都不願意出事讓父母知道,元歌更不會這樣做,因為徒增煩惱,於事無補。
大包小卷地趕到警察局,門口處遇上蘇君,見到我,立刻說:「律師剛才來過了。」
「是嗎?那宋詞是不是可以馬上走了?」
「不可以。」蘇君搖頭,滿臉失望落寞可以結成厚厚一層灰痂,「雖然警方同意宋詞患帕金森症,可是認為這不能證明人就不是她殺的。因為發病率並非百分之百,不排除在此之前她服過藥物例如鎮靜劑之類,在清醒狀態下將人殺死。換言之,這更說明她可能是有計劃有預謀地殺人,所以現場才找不到她任何指紋或足印。」
「什麼?」我呆了,「那現在怎麼辦?」
「律師說,如果不能證明她們兩個沒有殺人,就必須想辦法證明第三個人殺人,換言之,找出真正兇手,她們自然會釋放。」
「這不是廢話嗎?」我不禁洩氣。
「不過也有一點點好消息,當初宋詞受嫌疑,主要原因有三個:第一,她因為升職問題,和秦歸田一直有過節,是競爭對手,所以有殺人動機;第二,有殺人時間,而且錄像表明她離開大廈時提著一隻巨型手袋,有竊玉嫌疑;第三,她曾經預言,秦歸田有一天會被長統襪和避孕套悶死。而秦歸田是被絲襪勒死,所以懷疑殺人者是女人。」說到這裡,蘇君略停一停,似乎猶豫了一下,才又接著說下去,「但是現在,警察已經查明套在死者頭上的絲襪和保險套,都歸死者所有。」
「什麼?」
蘇君臉上現出羞赫之色,似覺難以啟齒,但終於還是說出來:「死者有收藏女性用品的嗜好。」
「變態狂!」我頓覺噁心。
「還有,宋詞那天晚上帶走的那隻大包也已交上來,裡面裝的不過是新購置的攝影機,放到包裡後,鼓出來的形狀與『王朝』大廳的錄影一模一樣,證明她沒有攜帶贓物出逃。」
我略略放鬆,問:「那麼,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就像他們說的,想辦法證明第三個人殺人。」蘇君擰著眉,沉著地說:「也許我們都走入了誤區,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宋詞和元歌身上,反而忽略重要細節,放真兇漏網。」
「你是說,我們應該協助警方破案?」我愣愣地,「該從哪裡入手呢?」
「第一步,必須找『王朝』的人再做瞭解,看看有沒有新線索。」他提議,「也許大廈裡那天晚上其實不止宋詞元歌兩個人,保安呢?其他員工呢?還有,是誰第一個發現屍體,那個人有沒有嫌疑?大廈有沒有別的通道可以上8樓?除了宋詞和元歌,還有哪些人知道那天晚上玉飾會放在經理室?那些模特兒們有沒有嫌疑?」
「沒錯。」我轉身,「我這就去找『王朝』董事長。」
這時候他注意到我手中的包裹:「這是什麼?」
我想起來:「差點忘了,這是拿來給元歌的換洗衣裳。」
「算了,給我吧,你自己不一定送得進去。」他自嘲地笑一笑,「這點小事我還可以找到人情通融。」
「那麼有勞你。」我把東西交給他。
他已經準備走了,又忽然回身問:「這是否便叫做雪中送炭?」
我溫柔地答:「現今的炭已經沒有過去那樣珍貴,不過是舉手之勞。」
其實給朋友送一包衣服並沒什麼,肯捐棄前嫌為已經離異的妻子奔走才真正偉大。
我再一次肯定這姓蘇的是個好人。要勸勸宋詞珍惜他。
想到宋詞,不禁一陣心酸。還想勸她復婚呢,也不知道她還有沒有機會重獲自由。
頭頂上,大太陽火辣辣地照下來,前面白花花一片,完全看不清路。我在街頭站了很久很久,終於歎一口氣,向王朝走去。
再到「王朝」,只覺陰森可怖,望向哪裡都好像影影綽綽看到一堆暗紅的血。
何敬之聽到通報,很快迎了出來,雙手對搓著,因為不習慣笑,臉上肌肉全扭曲起來:「唐小姐,什麼事要勞你親自跑來?其實,打個電話就是了。或者……」又趕緊按鈴叫小妹上茶,問:「唐小姐喜歡喝什麼?茶還是咖啡?台灣人是不是喜歡喝綠茶的?」
「隨便好了,就是上次的碧螺春吧。」我坐下來,「我來是想問一下案子的事。」
「那件事不會對玉飾展有影響的,這我可以向您保證。」談到生意經,他說話流利多了:「我剛和貴公司北京辦事處的李先生通過電話,聽說台灣補的貨已經到了是嗎?我已經安排了人手接替宋詞和元歌,隨時都可以召開記者招待會發佈消息。其實,這次的事雖然給你們帶來很多麻煩,但也不一定是壞事,因為炒了新聞,大家對拍賣會反而更有興趣。」
我有些不悅,這裡出了人命案,還有兩個無辜的人仍被審訊,他卻說這不是壞事?真不知他的腦子是怎麼想的,我猜剖開來,大腦勾回的形狀一定全是美元符號。
「何董,我不是為玉飾展的事來的。」我說。
他立刻又結巴起來:「那,唐小姐今天來的目的是……」
「我想請教何董,案發那天晚上,大廈裡真的就只有秦經理和宋詞元歌三個人嗎?難道王朝夜裡沒人巡邏?」
「你是說保安?那不可能。那天晚上是阿清值勤,他是秦歸田親自招聘的人,對秦經理一直畢恭畢敬,感激不盡,絕對不可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