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要慰藉男人……那若女人累了呢?
男人因事業而擁有所有,而她們卻因為他們擁有事業而一無所有——他們不再只專注於她和她,而她們卻只可專注於他和他。
差距,因此而生。
「現在他們怎麼了?」任隨風不只一次詢問。
「那不是我們可以、能夠關心的範圍之內。」丁盈搖頭。
任隨風咬著唇,「那隨吾和隨汝呢?他們怎樣了?」她第一次敢問出口。
「你不該問。」丁盈搖頭,若小風知道隨吾已站在阿易那邊,將會有何感想?
「我知道隨吾的事。」任隨風知道丁盈的顧忌,然而龍易在她成了廢人時,為了刺激她,已告訴她關於任隨吾的事。
丁盈面色不改道:「那就更不必擔心。」她就是不肯說。
「我們的處境一樣,盈姨何必——」她的語音在龍始沒有敲門便進來時停住。
丁盈立刻識時務地離開。
任隨風故意不理他,逗著她的孩子玩,彷彿沒有他,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快活似的。
而事實也如此,那八年……
「和她談什麼?」房間是隔音的,本來是防止她聽到房外的一切,現在卻使他聽不到他們的談話。
「沒談什麼。」她看也不看他,抱著孩子親吻。
他忍受不了被她忽視,一手拎開孩子,丟給身後的傭人,示意她把孩子帶下去。
「我近來有點忙,但你倒也自得其樂。」他坐上床邊,已有微慍的火藥味。
「龍始,要發脾氣就回龍宅,我不是你發脾氣的對象。」她冷冷淡淡地說。
他無言,猛地把她緊緊擁住,深聞她的體香,平復自己的情緒。
「好點了嗎?」她沒反抗,因為他總是如此。
他點點頭,在她耳邊輕輕道歉。
「怪不得你,是我自己太執著了。」所以才氣自己。
她抬頭看著他,他明顯很疲累,發生什麼事了嗎?她以眼神詢問。
他自她的眼睛讀出她的關心,這才肯告訴她。「阿余迷上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追著她去台灣。」
那個冷靜得不像凡人的男人?任隨風有點驚愕,隨即想到,若龍余出走,照理說龍易該會分神,這對始哥才有利,又怎會是他疲累的原因?
「那孩子……好像阿余,好溫文的樣子,但實則……」他沒說出自己的想法,只道:「我倒覺得沒有什麼不好,但爸似乎不喜歡她,哄她離開阿余去台灣,阿余便追著去了。」
很像龍易會做的事。
「我好奇,為什麼你們會相信龍易?」
他知道當年送她走的人是龍易!任隨風一震,但隨即想到,他沒有可能不知道,只有龍易敢送走她這個龍家人認定的未來龍家長媳……那為什麼他仍要待在龍易身邊達八年之久?
為了報失去她的仇?莫非龍氏父子的決裂,在她離開時已靜靜地開始?
「為什麼?」他再一次問道。
這個問題才是造成他疲累的原因?她覺得一切全亂了,她明明不想他們決裂,怕他被傷害,可原來禍根早已種下。
「你……覺得是那孩子不對?」心思一整,她抬頭看他,故意把話題轉回龍易身上。
他沒說話,因為瞭解她是在含沙射影。
「余哥也認為那孩子不對吧?就這麼丟下他。」她半垂下眼。
「難道他可以很高興嗎?」他冷聲道。「雖說是龍易耍手段,但她可以告訴阿余——」
「我不想吵架。」她輕道,冷靜地分析。「你試著以常人的角度去看待這一件事,那孩子才十五歲,而假設她也真的愛著余哥,你認為可以幸福嗎?」
他沒作聲,因為白癡也知道,三十五對十五,怎麼也不可能幸福。
他們會說龍余戀幼,是變態。龍家已非只幹壞事,而阿余就更是以做善事來建立龍家全新的形象,每年的大手筆捐款叫人側目,但這些事包裝的,卻只有龍余,而非惠及整個龍家,誰叫龍易和龍始的狠早已根植人心?既是如此,龍余的形象就更不能有一分一毫受損。
「她走,之於余哥才是好事,她顯然也很明白這點,才會聽龍叔的話走。女人愛一個男人,一是自私,一是犧牲,但也是以保護愛人為生存目的。」她語音幽幽,在訴說別人的同時,也像在訴說自己的故事。
當年,她自私地不想他站起來,只想獨佔他,但這時,她寧可自己痛苦,一輩子也見不到他,只求他可以長命百歲。
「這只證明她不信任她的男人有絕對的能力擺平一切。」
男人就是不瞭解。
「一個人再絕對強大也有死門,一如你的死門就是我。」他為什麼不瞭解呢?她愛他,已經愛到要放棄一切的地步了。
「龍易威脅你?」龍始的表情恐怖。
她垂下眼道:「你對我做的……令我心灰意冷,我們之間的差距使我順了他的意——」
「根本沒有差距,只要你——」他的唇被她一手摀住。
「讓我說下去,不然我們又會吵架,你又會消失幾個月才見人,我們的問題便永遠不能解決。每次你回來,我們總是平靜開始,吵架結束,那我能怎麼辦?我不要再這樣,我會死的,龍始,我真的會死!」
她認真的表情令龍始乖乖地把話吞回肚裡,用力地抱住她,只因為她又再說「死」。
「我可以說下去了嗎?」她放了手。
「我會聽。」他把臉埋在她的肩窩中。
「你愛你的事業、權勢、地位,我明白的,男人的事業心我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明白。」因為她的父親為了事業,甚至曾想把她獻給龍易。「但是,我愛的不是這些,我要的,是恬靜和平凡的生活,沒有殺人、被殺、販毒、綁架……沒有會失去你的危險的生活。」
感到抱住自己的力量猛地收緊,任隨風深歎了一口氣,才繼續道:
「而你卻不懂我的心情,一昧只要把我鎖在身邊,讓我不斷地擔心,不住地胡思亂想,你根本不明白,這其實已不只是理不理想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