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會兒了,看你在沉思,就不叫你了。」她依然平和地喝著茶,渾然不覺自己的突兀。
「今天你也值夜班嗎?」
「嗯。今天可以聊久一點了。」意殊輕點一下頭,臉上掛著欣慰的微笑。
「是啊,真難得呀。」卓伶語氣感歎的說。
畢業至今己過了兩年,她跟意殊都回到台北工作,兩人雖在同一家醫院,卻分屬不同的科,平常各忙各的。意殊的老家又在醫院附近,所以她們不能像從前一樣住在一起、鬧在一起,跟萸君的距離也是愈拉愈遠。
雖然感情依舊,但見面的機會變少了,有時她還真懷念從前那段單純的日子。
「你剛才在想韓澈嗎?」
「你怎麼知道?」卓伶不禁訝然,意殊什麼時候會透視人心了?
「我猜的。認識你這麼久,唯一讓你傷腦筋的,只有韓澈。」
「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那小子居然瞞我們這麼久,他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一想到自己不再瞭解韓澈,不禁起了一陣莫名的心慌。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意殊嘴湊著茶杯喃喃的說。
「有話就大聲說,不要故作神秘,還是你知道一些故意瞞著我的事?」她的眼睛瞇了起來,危險地看向意殊。
她這只悶葫蘆鐵定知道些什麼!
「呵……」意殊擺出招牌的笑容裝傻。
卓伶洩氣地坐回椅子,她明白這表示意珠現在不想說,無論她威脅利誘,這一刻意殊絕對不透露。如果運氣好的話,幾個月後她或許願意說出一點蛛絲馬跡,不然這輩子她是不可能從她身上得到任何情報的。
「唉……現在我跟韓澈的關係是不是很不妥?畢竟孤男寡女住在一起,感覺還是怪怪的。」從前他年紀小,可以用姐弟矇混過關,現在怎麼看,他們都像一對同居的小情侶,害她連倒個垃圾都得應付鄰居們曖昧的噓寒問暖。
「去法院簽一簽字不就解決了嗎?」意殊依然悠閒地喝著茶。
卓伶觸電般地跳了起來。
「拜託!這怎麼可以?!我跟韓澈?太離諳了吧!」
一想到要跟韓澈變成那種關係,她就渾身雞皮疙瘩。
他可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兒子耶!即使現在姐弟戀很流行,她還是不能適應這樣的轉變。
「可是你們現在這樣子,跟一般夫妻沒什麼差別呀。」
「差很多!我們是母子?」她特別強調。
意殊無邪地眨眨眼睛。
「韓澈從不承認,不是嗎?」
「但我一直是這麼想的。」她說得很用力,不只要說服意殊…也要壓過心底那抹異樣的感受。
「真的嗎?」意殊別有深意地睇看她。
卓伶被她的目光逼得有點慌.最後沒志氣的說:「我乾脆隨便去找個男人談一次戀愛算了,省得你們老將我跟韓澈送作堆,逼我做變態。」
「會這樣以為的只有你。」
「可是……」
卓伶還想解釋什麼……卻被一響暴力的開門聲打斷。
「你們還有空在那裡泡茶聊天,急診室裡忙到要捉狂了,還不過去支援!」護士長吼過後…又急急衝向另一個休息室尋找更多入力。
搞不清楚狀況對兩人也只能愣愣地到急診室報到,隨便捉個人問明白。
「附近發生連環大車禍,傷患全送到這裡來,快!沒時間了,這個病人大腿有撕裂傷,股動脈破了,大量失血要馬上動手術,你快去手術室準備。由你操刀,高醫師在旁協助。」總醫師一邊說著,一邊將病床推到他們面前,隨即轉往另一張病床。
「可是,學長,我是美容外科的……」卓伶追了過去。
「你認為我們還有多餘的人手嗎?別忘了你也是從外科訓練出來的,這case還難不倒你,別囉嗦了,快去!」沒耐心的總醫師發狂似地大聲說話,眼神恐怖得今人膽寒。
卓伶被吼得耳朵發脹,心情低落地走回床邊。
「什麼嘛!我待會還有日劇要看,今天是完結篇耶。」
「別抱怨了,搞不好這個患者會比日本帥哥俊俏也說不定喔,呵……」意殊又笑了。
「都什麼年紀了,還在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夢?我才不信有什麼一見鍾情咧……」她的話斷在正揭開被單的剎那。
卓伶整個人全傻了,未合上的嘴巴第一次嘗到結巴的味道。
「對不起,我收回前言,我想一見鍾情應該是有的。」
* * *
「你回來了啊!」
韓澈一進門就看見卓伶笑得很甜地從沙發上站起,甚至體貼地到廚房幫他倒了杯水,然後嬌媚地在他身邊坐定,盯著他的臉傻笑。他的心裡立到飄過一朵烏雲,猜想著這次誰又要倒霉了?
「發生什麼好事了嗎?你心情似乎很好。」
他有多久沒見到她不懷好意的樣子?依她現在忙碌的情況看來,她應該沒時間玩弄人。
「好,當然好了!這輩子我從沒像現在這麼興奮過。」她的眼睛閃閃發亮.透露出高亢的心情。
「恭喜你。」韓澈愈看心愈毛,決定閃人為妙,正要離開客廳時,手卻被她緊緊捉住,危機警鈴跟著大響。
「你還有什麼事嗎?」
「你不好奇是什麼事情嗎?」她笑嘻嘻地說。
「可以不要知道嗎?」當她精神亢奮時他最好別牽涉太多,以免最後不幸都發生在他身上。
「不行,我一定要讓你知道。」用力一扭,將他扯回沙發,雙臂牢牢地鎖住他的右手。
韓澈認命地做好心理準備,等著迎接厄運降臨。
「前些日子我值夜班,本以為又會是無趣辛苦的一夜,誰知道那天晚上我居然遇上了我這輩子最浪漫的邂逅!」說著說著,卓伶彷彿又回到受到衝擊的瞬間,一張臉亮了起來。
韓澈心中的不妙感隨著她眼神的迷濛,變成一種不安的焦躁。
「他叫唐烯月,是我的病人,是我幫他縫好傷口,從鬼門關拉回來的。在古時候,這種情形他應該要以身相許吧!不過依他的個性,他可能會冷哼一聲,不屑地瞥我一眼,但我就是喜歡他這種冷傲的個性。他不但長得像我理想中的原型,就連性格也是我最愛的冷漠悶騷。啊!這一定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否則我也不會空白了二十多年就只為了等他。」她愈說愈陶醉,渾然不覺身旁的韓澈僵冷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