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詐的台灣人,今晚十二點後正式成為二字頭的老太婆,目前客居南台灣攻讀醫學,將來要當個不以濟世為己任的邪惡怪醫;平時為人乖僻冷漠.思想詭異,不愛惹事上身,但一旦插手了,絕對會搞得天翻地覆,所以,千萬不要跟她扯上關係。」萸君說累了,跟身後的人一擊掌,打算接力下去。
但跟著進門的高意殊卻反應遲鈍地呆望著萸君,三秒後才明白她的用意,又花了三秒盯著卓伶,才幽幽的說:「我是高意殊,她是柳萸君,卓伶的室友,請多指教。」說完,還不忘伸出手跟崎邊交握。
看得身旁的卓伶笑得人仰馬翻,趴在萸君身上笑成一團,連崎邊也不禁莞爾,好笑地看著她們的一來一往。
笑累了,卓伶這才鎮定地開口:「意殊,你怎麼也來了?」
「萸君打電話說你有事就擱了,所以今晚的活動取消,還叫我來湊熱鬧,看看戲,看狼狽的壽星逼迫帥哥做朋友。」高意殊的表情木然.語調平緩,狀似呆愣地說著,不認識她的人一定會認為意殊駑鈍。
事實上,在她木然高瘦的外表下是一顆曲折纖細的心,心境之複雜,常常這一刻的發呆想的卻是一個月前的瑣事。
「柳萸君,你的嘴巴挺大的嘛!這麼會搬弄是非。」卓伶皮笑肉不笑地瞪向已經在牆角縮成一團的萸君。
自知逃不了,萸君只好陪笑臉的說:「我說的都是事實啊,平常不愛與人交際的尹卓伶硬要跟人做朋友,的確是一出十年難得的好戲啊!」
萸君清麗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可憐,倒有幾分古時嬌弱美女的氣質,但真正瞭解她的人都知道,柳萸君肯定是個名不副實的雙面人。
在父母.長輩,陌生人面前她是一副氣質清新的小佳人樣;在死黨面前,她髒話罵得比誰都有勁,而且力大如牛,相魯得要命。
「是呀,說得真切實啊。」卓伶冷笑,她們之間的孽帳是算不清了,可以先擱著。
暫時拋下個人恩怨回頭迎向崎邊時,她又換上親切的微笑,表情轉換之快速,連一向遲鈍的意殊都愣住了。
「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
「你們感情很好。」任何人都能察覺,在她們笑笑鬧鬧中.其實蘊含著深刻的友情。
「還好啦!倒是設你跟床上的那個男孩深厚。要不是知道你還年輕,看你在乎他的樣子,我還以為他是你兒子哩。」卓伶漸漸進入主題,她非要弄清楚耶個男孩的來歷不可。
崎邊淡淡地笑了一下,坦白的說:「他是韓澈,我表姐的兒子。中、日混血,爸爸是美國籍的華裔船長,但是在六年前就失去了聯絡。表姐無法在日本繼續等待,去年她帶著韓澈來台灣尋找丈夫的行蹤,因為失蹤前他最後停靠的港口就在這裡。」
「怎麼不聯絡男孩的母親呢?」萸君好奇的問,剛剛填寫資料時,她在監護人那欄看到的是崎邊的名字,完全見不到男孩母親的蹤跡。
崎邊哀傷地歎了口氣,再開口,那聲音竟空曠得讓人心酸。
「她死了。一個星期前她因為多年的勞心勞力,加上本來身體就虛弱,所以抑鬱而終了。韓澈也在那時候失蹤離家,直到今天我才找到他。」他很愧疚,因為自己多年來的疏忽才會造成這樣的悲劇,至於韓澈,他更不可能置之不管了。
「這小孩真是不孝!居然敢離家出走!」責罵馬上從萸君的口中脫口而出。她很注重家庭倫理,所以最討厭那種不體諒父母辛勞的小孩。
但心思一向多拐的卓伶想的卻是另一回事——「以後你們要怎麼辦?」
會讓一個女人辛勞至死.表示他們沒有接受旁人的幫助,母子倆相依為命。這意味著他們可能無親無戚.無依無靠,但崎邊卻是他們的表親……總結以上幾點,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們脫離了家族,截斷了所有的援助。
如此一來,崎邊就不可能把韓澈丟回日本,也不可以不管他。
現在問題又來了,崎邊是個四處飄泊的人,怎麼可能隨身攜帶一個小孩在身邊呢?
崎邊也知道自己的工作性質並不適合教養小孩,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卓伶的問題。
一番察盲觀色後,卓伶的腦中浮現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詭計。
「看樣子你似乎很傷腦筋,不過我倒有一個好方法可以幫你漂亮地解決。」卓伶神秘地笑著,一旁的萸君、意殊心底卻竄上一股不安。
每當卓伶露出這種笑容時,就表示她又要將事情搞得天翻地覆了!
「什麼辦法?」
「我可以幫你照顧韓澈,這麼一來,你又能無牽無掛地四處流浪了。」卓伶依舊氣定神閒地笑著,完全不顧身邊詫異的抽氣聲。
首先回神提出疑問的是一向慢半拍的意殊,不過問得很沒頭沒腦——
「為什麼?」
「不為什麼,若硬要扯上關係,就算是緣份吧!他在我成年的第一天撞到我.表示他跟我有緣,既然有緣,他有難我幫他也不意外,不是嗎?」卓傳說的是一回事,心裡盤算的又是另一回事。
她真正的用意是要藉著韓澈與崎邊的關係,跟崎邊保持密切的聯絡。這樣,美的資源就能源源不絕地灌溉她貧瘠的視覺生活;不然成天看生活中那些烏煙瘴氣的人事物,難保某一天會因此瞎了也說不定。
再者,這個小子居然破壞了她珍貴的二十歲生日.她不好好報復一下就讓他跑了,豈不違反她有仇必報的原則?
這太不像她的為人了,她得好好替她受損的細胞復仇才行。
「奇怪奇怪太奇怪了!今晚的尹卓伶實在是莫名其妙過了頭,不但主動與人搭汕,甚至還好心的要收養孩子?!你要不是摔壞了腦袋,就肯定是個陰謀。」打死萸君她都不願相信尹卓伶會變性,變成悲天憫人的爛好人?這其中必定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