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傑延醫診治,大夫把了脈說是風疹,開了藥單給抓藥,幾貼去寒補身的藥汁喝下去後,白靈身上的紅疹果然消失褪盡,精神也爽快了些。豈料,第三天從臉部開始出現紅色的小球疹,逐漸擴及全身,白靈也陷入高燒和意識不明的狀態。
大夫來把脈,竟連連搖頭歎氣,說什麼藥石無效,反要他們節哀順變及早備妥後事。這下子可嚇壞了所有的人,哭的哭,喊的喊,肝腸寸斷全沒了主意。
介蘭尤其傷心,眼看拉把大的女兒婷婷玉立,多少王公貴族盼結親家,如今卻是奄奄一息,早晚香消玉殞,心中可真是悲痛異常,呼天喊地的祈求上蒼慈悲留女一命。
就在她傷心欲絕之際,一旁也是淚如雨下的水靈開口嚷:「娘,咱們去求求路姐姐吧!她肯定有辦法能治姐姐的病,她肯定能的。」
介蘭心頭一亮,頓時猶如落水者攀著了浮木,只見她擁著水靈興奮的喊:「是呀!咱們家裡就有一位活神醫呀!瑤丫頭肯定能救我的白靈,她可是有起死回生的本領哪!快!咱們快去求她,求她也給白靈治治,快!!快!」
水靈淌著淚點頭,扶著母親正要往外走,卻教人自後頭猛地拉住,她回頭一看是東方傑,他臉上的表情一樣悲痛。
「我去。」簡單落下話後,東方傑的身影便飛也似的竄出門外。
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要早想到路小瑤,只是內心的猶疑和掙扎使自己裹足不前,但這也只是腦海轉瞬間的遲疑,此刻他願意作出任何犧牲,只求能挽回白靈。
轉眼來到降芸軒,東方傑使勁將門拍得砰砰作響,大嚷:「開門,快點開門哪!」他喘著氣,聲如洪鐘。
不一會兒,朱漆大門咿呀應聲敞開,裡間的嬤嬤和丫頭們看見三少爺汗濕沾襟,焦急慌張的模樣,一個個不禁好奇圍上前來。
東方傑一眼就眼見路小瑤,她站在最後面,同樣滿臉不解的望著他,他不理嬤嬤的詢問,跨步就衝到了她的面前。「我……」
「發生了什麼事?」打從他進門的那一剎那,她心裡就感覺一定出了事,所以等不及他說就先反問。
「是白靈,她……只怕是不行了。」
路小瑤一怔,隨即忙喚:「紫鵑,快把藥箱拿出來。」語畢,拉起東方傑的手,就急忙奔赴德舉園,路上她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夫說是風疹,」他迅速說,「以為吃了藥便沒事,怎知半夜又發燒,整個人就昏迷不醒了,你……」他看向她,「你一定能救她的是不是?」語調充滿殷切的期盼。
她的眼光和他接觸了,她沒有回答,但彼此心有所會,一切盡在不言中。
德聲園裡一片哀成景象,服侍過白靈的嬤嬤和丫頭們全圍在床前垂首飲泣,介蘭坐在床沿邊,口裡喃喃喚著女兒的名字,但白靈依舊昏迷著,依舊蒼白著,彷彿僅剩最後一絲氣息轉眼即逝。
水靈憂心的不時抬頭向屋外張望,然後終於看見了路小瑤的身影,她立時嚷:「來了!來了,路姐姐來了!」
叫喊時,路小瑤和東方傑已一同跨進了屋子裡。
而雙眼紅腫早已失魂少魄的介蘭,看見路小瑤就相同見著了活菩薩,神經質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求助的哭喊:「瑤丫頭,求求你救救白靈吧!你有天大的本領,肯定能救得了她的,我求你呀,我跪下來求你……」
路小瑤驚呼一聲,趕忙和東方傑扶住了介蘭,她拍拍介蘭的手,安慰的說:「先別慌,別亂,讓我先瞄個情況,或者不是這麼的糟。」
「是!是!」介蘭的精神幾近崩潰,氣色也十分差,但聽了路小瑤這幾句話後,霎時神情一振,趕忙退到一旁讓出路來,直說:「瑤丫頭先瞧瞧,肯定會沒事的,我知道肯定會沒事的。」
路小瑤立即走到床邊,俯身望見白靈臉上的小球疹,心頭就有七八分不妙,她探了探額頭的熱度,再翻了翻眼皮,然後伸手把了把脈,跟著撤開白靈的衣領,衣袖和褲管仔細的診視,最後重新把棉被覆蓋在白靈的身上。
路小瑤站起身來,走到介蘭的面前,沉穩的說:「情況是不好,但不見得就救不了……」
介蘭一聽心頭重石頓時松下,喜形於色的忙喊:「丫頭說有救,有救了,咱們白靈有救了。」
其他的人聽了也為之一振,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先聽我把話說完。」路小瑤依舊平平靜靜的說:「首先,我要這房子裡的人全都退出德聲園,各自回房用熱水淨身,然後將身上所有衣飾物件都給燒掉,往後在白靈身子未好以前,未經允許,不得擅自進出德聲園,這樣能做到嗎?」,
「是不是這麼做,白靈就能好呀?」介蘭仰著臉問。
路小瑤微微一怔,眼光不由得飄向東方傑,僅僅一瞬間,他便心有所會的向母親走去,立即說:「娘,白靈的病恐怕是拖不得的,咱們就照路姑娘的話去做吧。」
茫然無從的介蘭聽了兒子的話,即刻點頭如搗蒜,大表贊同的說:「是,是,是,咱們照瑤丫頭的話去做,她肯定能救白靈的,咱們照她的話做。」說著就不敢稍有逗留,急忙向外走去,同時嘴上還大聲嚷著:「你們都該聽見了,快照路姑娘的話去做,誰要敢犯諱不從,耽誤了白靈的病情,我就重重治她的罪。」
同樣的話,介蘭走出園子時又重複說了一次,嬤嬤和丫頭們依言跟出,沒一會兒,偌大的德聲園便如空城,屋子裡只剩躺在床上已病得奄奄一息的白靈,以及對立相望的東方傑和路小瑤。
「說吧!」他沉重的說。
「是虞瘡。」她沉聲嚴肅說:「會傳染,只有患過的人才能免疫,但是患者十之八九有性命的危險,而倖存的人……恐怕會留下永不磨滅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