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屋漏又逢連夜雨,傅正賢的新婚妻子屏郡主居然在這時找上門來。
屏郡主紆尊降貴,東方府本應嚴陣以待,隆重迎接,但她微服來訪無意驚動他人,身邊也僅一名嬤嬤和一名侍從跟隨,她以銀兩收賄門丁,他們三人就順利進入東方府來到降芸軒,屏郡主立即向路小瑤表明身份,然後兩眼直勾勾的盯著路不瑤看。
「果然生得一張傾國傾城的容貌。」屏郡主一臉妒怒,悻悻然的說:「難怪相公會為你神魂顛倒,著迷成瘋,看來傳言果然不假,你真真正正是那紅顏禍水!」
照說,以郡主尊貴的身份,達官或平民見著都該跪安待命,但路小瑤自幼生長於山野綠林本就不懂宮的繁言辱節,此時又見屏郡主趾高氣揚,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反而激起她和自尊心,不肯屈膝未弱。
她昂首挺立,與郡主平等對視,無懼的說:「小瑤雖感激傅你的知遇之恩,卻也僅是泛泛之交,何曾以美色誘惑?而屏郡主乃是尊貴之軀,自幼必飲鑒對賢之書,相信當能明辨是非,絕不為旁言左道所蠱惑,又怎會與民女一般見識呢?」
屏郡主一怔,彷彿完全未料到路小瑤會有此一說,而路小瑤從容的氣魄,頓時削減屏郡主囂張的氣焰,只見她臉色一白的哼道:「她一張憐牙俐嘴!」說罷,立即將身旁的嬤嬤和侍從支遣到屋外守候。
而路小瑤見狀,也馬上要紫鵑退下,紫鵑原本不肯,但在路小瑤的堅持之下,她才不情願的退出屋子,關上兩扇門,讓路小瑤和屏郡主單獨相對。
屋內沉寂了好一會兒後,由屏郡主開口打破沉默,「我看你也不是一般的庸俗女子,現在就只有你我兩人,你不妨老實對我說,你與我家相公究意是何種關係?」
「小瑤早已言明,與傅老爺之間僅是泛泛之交。」
「泛泛之交?」屏郡主冷哼笑說:「不是吧!就我所知,傅正賢視人猶如珍寶,疼似手心惜如心中肝,你這句『泛泛之交』未免辜負了他的一番情意,或者……」她斜睨著路小瑤,「你是礙於我的關係,所以不敢說出實話?不妨,你就坦誠實說,或者我也就成全了你們。」
她嬌情造作,長吁短歎:「唉,反正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尋常之事,與其吃醋生妒,倒不如順著他的意。」說著笑了起來來,上前挽起路小瑤的手,熱切的說「就當你賣我一個好處,由我來做這順水人情撮合了你們,也好討相公的歡心。」
路小瑤搖搖頭,還來不及開口,屏郡主就搶說:「你放心,雖說我做大你做小,但相公心裡頭是偏愛你的,而我看你也十分喜歡,往後咱們就以姐妹相稱,絕不教你受半點委屈。」
她還是搖頭,但卻笑了,「我對誰都會是說相同的話。你為何不相信我?又何苦違心扯謊呢?」她從容的說。
見路小瑤一語拆穿自己所說的話,屏郡主頓時臉色大變,氣呼呼的甩開手,瞠目直致路小瑤,大嚷:「你別不識好歹!見我低聲下氣就敢尊卑不分,拿話作賤我的心意!」她咬咬牙,「你想的是什麼我還不清楚嗎y你若具是清高,又為何要收受傅正賢的慷慨饋贈,傻瓜一點,你作何解釋?」
路小瑤的身子微微震動了一下,「我心本無意,奈何……唉!」她重重歎了口氣,低喃:「罷了,一人一個想法,我又能改變多少人呢?何苦費心解釋?就由著眾人去想吧!」
「哼!」屏郡主仰起臉蛋,喘鼻的說:「你說得好聽看你根本是難以自圓其說吧!」
路小瑤非但不以為意,臉上還漾著溫和的笑意,誠心誠意的說:「早些天,我就打算差人將那些美玉寶石送回傅府,偏偏身旁又無人可使。屏郡主既然來了,不知可否行個方便?一併攜回府裡,若傅爺不知,就罷了,基傅爺問起,就說小瑤無福消受,只能心存感激。」
「這算什麼?」屏郡主面罩寒霜,憋著氣嚷:「表面是由我做好人,暗地卻是你扮白臉,而我做盡黑臉,別人不知,還當我心狹無容,為幾塊破玉爛石和你計較!你……你就是這麼哄騙他的嗎?」
「小瑤句句實言,自離開傅府就沒再打算回去。」
屏郡主一怔,幾乎跳了起來,「什麼?他把你養在外頭,你也甘願由著他?」她抽吸著氣,兩眼不相信似的睜得又大又圓,突然間,她衝上前一把抓住路小瑤的兩隻胳膊,搖晃的吼:「在外頭私會也好過在府裡受我監視是不是?你說,你們就是這麼想的是不是?」
路小瑤看著屏郡主。「你不信他,也不信我,怎麼就連你自己也不信呢?」她輕喃。
屏郡主渾身一震。「我……我……」她支吾著,忽然就啜泣,咧咽的說:「尚未出閣前,就已經聽聞他的風流事,我以為……以為自己能管住他,能使他不對別的女人花心思,哪知道他……他……才不過三個月,他就又故態復萌!」
說著,她身子一軟就擁在地上,心碎的說:「你們完全不顧我的臉,教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他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我是如此的愛他呀!他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說著,伸起雙手掩面哭泣。
無奈的歎口氣,路小瑤緩緩低下身子。「小瑤只感激傅爺的知遇之恩,不會是你們之間的阻礙,因為……小瑤父母自小將小瑤許配予人,今生今世小瑤絕無二心。」
慢慢放下手,屏郡主疑惑的看著她,「真的?」她問。
路小瑤微笑的點點頭。
放鬆的吁了口氣,但屏郡主隨即又緊張的說:「但是他不這麼想呀!他要你,他就是要你,我相信他可以為了你作任何的事!」說得心慌意亂的。
「你要真不放心,我可以發誓,今生今世不再見傅爺一面。」她從容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