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羅風的家傭見慣了她,禮貌的請她進屋等候,她猶豫片刻,就進了屋裡。屋裡很靜,家傭奉了茶點之後也退了下去,屋裡就更靜了。她很無聊,再加上端惴不安的心,她開始四下張望,逐屋倒覽起來,因此,她走進了羅風的書房。
在那裡,他們曾度過無數個愉快的時光,但此刻,她只想找本書打發時間、打發無聊。她信手拿起桌上一本小冊,翻了翻就覺乏味了,正想放回桌上,忽然就叫那幀儷影所吸引。
她下意識拿起照片端詳。黑白照片裡的女學生,大約十六、六歲左右的年紀,圓圓的眼睛,鵝蛋臉,長相標緻,笑容燦爛甜美,該是位人見人愛的可人兒。
曹浩晴內心牆咕著她和羅風之間的關係,又發現照片背後三個用鋼筆書寫的小字,她正想仔細看清楚,突然手一空,照片就被人搶了去。一驚,猛一抬頭,就看見了羅風。吁了口氣,彎腰拾起掉落在地面的小冊,同時說:「原來是你,嚇了我一跳。」
「你怎麼自己跑了進來?」
「還說呢,我在咖啡坊等了你好久,害怕你出了意外就急急忙忙跑了來,哪知你也不在家裡,也沒人知道你究竟去了哪?我只好留下來等,等著等著就想找本書來打發時間,不過,還好你先回來了。」見到羅風安然無恙,她心中的大石立即落下,但不免嘀咕一番。
「那不表示你就能隨便進人屋裡,隨便翻人東西,隨便會人東西。」他沉聲低斥。
曹浩晴心頭一震,這才發現他臉上的不悅。「我不是故意的,我……」
「下次進入屋裡、翻人東西、拿人東西,請先問問主人的息思。」羅風邁大步,重重坐進椅子裡,迅速拉開大抽屜,將那張女學生照片扔進去,又迅速關上,「我不喜歡毫無隱私的感覺。」他嚴重抗議。
她難堪的望著他。「你怎麼啦?」羅風頭一次對她上發脾氣,倒不知是為她植入書房,還是她翻動他的書,或是為了那張照片,又或者照片裡的女孩才是他生氣的真正主因?
羅風用手撐著頭。「我很累,不想再說一次。」他不耐煩的說。
曹浩晴嚴重受挫,掙扎了好久,還是按捺不在內心對他的關懷,勉強自己開口問:「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麻煩?才讓你失約,讓你煩躁,讓你……」
「你讓我安靜一下,可不可以!」他暴躁的吼。
她腦門一記悶響,委屈的淚水一下子竄入眼眶,她愣在那兒,一動也不能動,好一會兒,她才顫聲問:「是不是我走就好?」
他撐著額,默然不語。
曹浩晴抽吸一口冷氣,像下定決心般,咬牙說:「好!我懂了!」
語才落,她倏地轉身往房門衝去,同一瞬間,羅風 伸手拉住了她,猛一扯,她就撲進了他的懷抱,她掙扎著想起身,他卻緊緊的抱住了她。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會再給你機會,讓你來羞辱我……你放開我…」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哺:「對不起!原諒我的失態,原諒我的無理,原諒我的莫名其妙,哦!別哭,別哭!」
她哭得更厲害,一整晚的焦慮、不安和委屈全一古腦兒的爆發出來,沾了他一身的眼淚和鼻涕,她抽抽咽咽的嚷:「你何止莫名其妙,簡直是不可理喻,我為你擔心了一整晚,你卻連……連一句交代的話也沒有,我為什麼要站在這兒讓你罵、教你嫌、惹你厭?我為什麼要這麼不知羞恥,眼巴巴的等你一句好話?我……你放,開我哦要走!你放開我……」
羅風哪肯放開手。「原諒我,今晚我做了一件很痛苦的事。」他哭喪的聲音說。
她依舊抽泣著,但抵在他胸前的手明顯軟化下來。
「別問是什麼事」他繼續說,「能不能讓我就這可樣抱著你?我需要你,一直以來,我所需要的人只有你。」近乎乞求的語氣。
雖經一番驚天動地,但他這句告白,仍教她動心傾情,一下子,所有的傷心和委屈全沒了,有的只是對他的愛。
曹浩晴安靜下來,溫溫順順的依偎在羅風的懷裡。像得到某種承諾,他緊緊的抱住她,將頭也埋進她的肩窩裡,暫拋心中煩憂,棲息在這片港灣。
他們誰都不曾注意到站在門外的陳京生,他目睹所發生的一切,明瞭一切避無可避,終將是要發生的。他搖了搖頭,黯然的將門給閣上。日子截然不同了。曹浩晴深刻感受到這種改變,就如同她父親的話,重新接納一個人並不困難,重要的是你願不願意。
雖然過去的那份感情創痛無法自她的心中徹底消除,但也不再緊扼她的心、她的人,因為,她已不在乎,因為她心中有了重視的人。
羅風佔滿了她所有的心思,特別是對方的付出也是同等甚至是加倍的,那種滿足感實非言語所能形容,這種改變自然也影響了她週身的人。
何嫂總愛取笑她,說她又恢復以往瘋瘋癲癲的頑皮模樣,但說時,又很滿意的望著她微笑。在她寄給父兄的家書裡,也透露出這種喜悅的心情,令父兄頻頻來信追問,不免一番欣慰之辭;而林瀚文……唉!
提到林瀚文,總教曹浩晴有一絲絲的愧疚,雖說感情之事不能勉強,但那晚見他落寞的離去,她著實懊悔自己的狠心,極度壓抑才沒追了出去。過了好些日子,以為不見蹤影的他應該想通了,怎知這日他一來,竟又對著她說些癡心傻話來。
「瀚文,你……你別嚇唬我!」她膛目結舌。
「是真的!」他篤定的說,「我決定去南方報考軍校。」
「你父親不會答應的。」
「是的,他和大多數的父母一樣,希望能將子女緊拴在自己的身邊,但他終究會明白,我是他的兒子卻不是他的產業。」
「可是,他對你的寄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