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出門靠朋友哪靠得住?」她搖頭晃腦,不以為然,「還是銀子最實在了,所以世上只有錢最好,有錢有閒就沒煩惱。」
「這又是誰教你的?」他連連失笑。
「不用人教,這是天經地義的大道理。」多多擔心地看著他,「反倒是恩公你,一向出手這麼豪爽大方,這樣很容易被坑呢,哪一天身上的錢全花光光了該怎麼辦?就算你是個行情很好的殺手,萬一臨時找不到僱主呢?那豈不就淒慘了嗎?」
「誰跟你說我是殺手?」他本來還笑得很開心,聞言一愣。
「就是你自己啊!」
「我幾時說過我是殺手?」秋雪皺眉頭。
多多用力地拍了他胸膛一下,曖曖昧昧地說:「你別假裝了,上次我們在太白居的時候,你就已經洩漏了自己的身份了,現在還要隱瞞就太虛偽了,做殺手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行業,何況我相信你殺的一定都是壞人,不會是好人的。」
他又好氣又好笑,不過倒是隱隱約約記起了自己曾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我只是說假如,假如我是殺手。」秋雪忙不迭地澄清,「事實上我並不是殺手,你可以放心。」
他以為他這麼說,多多就會如釋重負;沒想到她卻一臉深受打擊的表情——
「啊?」她失望得不得了。
「啊什麼?」他氣惱地敲她腦袋一記,「難道我不是殺手教你很失望、很沒面子?」
她這顆頭到底在想些什麼?
「那我們更不能到福華大酒樓吃鳳凰宴了。」她表情嚴重極了。
「為什麼?」秋雪一時銜接不上她的邏輯。
「你不是身價百萬兩的殺手,每天又閒閒沒事的樣子,身上的銀子能撐到幾時呢?」她說得好像天快塌下來了,小臉發白,「不行不行,從現在開始要嚴格地管制荷包了,要不然不行的。」
他強忍著想要翻白眼的衝動,「如果是擔心我的荷包,你大可放心。」
他北方有一座參山和金礦場,還有一大片的牧場,向來是由世代相傳的忠心管家在為他打點,雖然不能說富可傾國,但也相距不遠了,正因為如此,他才得以這麼逍遙快活地浪跡江湖、自由自在。
在多多眼底,他看起來像是一副很缺錢的樣子嗎?
可是多多全然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只見她焦心地皺起秀眉,背著雙手踱來踱去,嘴裡唸唸有辭。
「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我看你的武功這麼好,我還是幫你接個護院還是保鏢的工作好了。咦?上次好像聽說知府大人的貼身侍衛要退休了,這份工作還不錯,頂這個頭銜走出去也挺神氣的……」她開始盤算。
秋雪真是快被她氣死了,「停停停!」
她頓住腳步,愣愣地抬頭,「啊?」
「我、不、缺、錢,」他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聽清楚了沒有?」
「現在不缺以後缺啊!」多多憂心仲仲。
「我看起來像是個缺錢的瘟生嗎?」他怒氣衝天,真是平白無故被瞧扁了。
「缺不缺錢又不是從臉上可以看出來的,你不知道呀,在史藥錢裡頭我看過很多呢,窮得活不下去的偏偏穿了一身綾羅綢緞充場面,穿得邁邁遢遏的多得是有錢人——」
他索性一把將她抓回懷裡,用實際行動堵住了她咕咕噥噥的嘴。
早晚有一天,他會活活被她氣昏!
多多卻是莫名其妙被他吻了個七葷八素……
*
到底要不要乾脆幹掉錢多多?
這是幾天下來,易朵很認真思考的一個問題。
畢竟不是隨隨便便打一頓或是羞辱一頓什麼的,人命關天,雖然爹口口聲聲說這種事很簡單,但是易朵心底還是覺得不太妥當。
她雖然嬌蠻,可也不是個冷血好殺的人,平常打罵下人的紀錄雖然不少,可是認真要把人送上西天……這種事還是得好好斟酌斟酌。
一身的男裝打扮,她若有所思地走在大街上,很努力地思索著這件事。
老實說,她實在看不慣錢多多憑著那副又蠢又笨的模樣,居然還霸佔了那麼出色的男人,而且就是那副呆樣,竟然贏了她七十兩銀子……
怎麼會這樣呢?她易朵何等厲害,怎麼偏偏會栽在這種笨丫頭手裡?
她的眉頭愈擰愈緊,就在這時,一個橫衝直撞的身子和她擦肩而過——
「借光借光……」
這聲音好不熟悉。
易朵猛然回頭,看見那抹俏紅影子。
「錢多多!」
她想也未想地追了上去。
多多手裡緊捏著一張紙,上頭有著賭客的最新消息,其中有一名姑娘極有可能就是恩公想要找尋的沈姑娘。
聽說這個沈姑娘是十年前左右才來到數來堡的,又是人家的養女,身世不明,所以有可能就是恩公要找的故人之妹。
多多開心得不得了,倘若是真的,恩公就可以留下來,不必離開數來堡奔波他鄉了。
她得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就在這時,易朵很快超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哎呀!」多多一個失勢,差點跌了個四腳朝天。
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她氣惱地瞪向來人。
「看什麼看?就是本姑娘拉你的,你想怎麼樣?」易朵還是揪著她不放。
「又是你,你到底想怎麼樣?」多多著實搞不懂這個干金大小姐,是不是每天吃飽撐著就等找麻煩呢?
「你還沒有告訴我,公子住在哪裡。」
「你好煩呀!」
「你現在是不是要去找他?」易朵霸道地盯著她,眼尖看見她手上握著的紙絹兒,「這是什麼?」
「不關你的事。」多多急忙將它藏到袖子裡。
可是易朵的動作更快,一下子就奪過那張紙絹兒。「這是什麼玩意兒?神神秘秘的樣子……沈多多?這是誰?要幹什麼的?」
「快還給我!」多多想要搶,易朵卻拚命拿高了紙絹。
「這是什麼怪名字?」易朵笑了起來,輕蔑地問道:「你親戚啊?跟你的名字差不到哪裡去,都難聽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