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闆被她幾碗迷湯灌得暈陶陶,「嘿,你也知道我在賭坊裡橫掃千軍,把眾人贏到落花流水的威名呀?嗝,這可就不是我在誇口了……連那個……那個那個史藥錢三大當家娘子也通通都是我的手下敗將,對我可是……嗝,欽佩得不得了呢!」
「這麼厲害呀!」愛愛嬌呼。
葛老闆得意洋洋地誇口道:「那可不是?人家說愛姑娘、盈姑娘和多姑娘賭術多強,賭功多厲害……哼,遇到我葛老闆呀,還不是都得舉雙手投降……」
愛愛滿臉無比尊敬,心底卻是連連奸笑—
好你個葛瓜,下回再到史藥錢賭坊來,老娘非讓你光著屁股輸回家不可!
「葛老闆您這麼行,那等會兒你就帶我們姐妹一齊去大開眼界嘛!」小粉桃撒嬌道,無意間推波助瀾幫大忙。
「就是說,我們去幫您加油……」愛愛連忙火上添油,「有我們這麼多人助陣,您還怕嗎?」
葛老闆被捧得差點就要答應;後來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急急忙忙搖頭,「不不不,這些天可不能去……等到過了這陣子,我一定帶你們去!
「為什麼?」小粉桃嬌滴滴問道。
愛愛眸光一閃,專注地盯緊著葛老闆的回答。
「這陣子風聲緊呀!」葛老闆搖頭晃腦地脫口而出,「聽說八府巡按大人來到咱們數來堡,他老人家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賭……知府大人透出口風兒來了,巡案大人一準備好,就打算管制起全堡賭坊呢!
原來如此。
愛愛恍然大悟—也就因為這樣,這幾個向來跟官府互通聲氣的大老闆們才會消息這麼靈光,提早就絕跡於各大賭坊……
「管制?」她忍不住問,「巡按大人打算怎麼個管製法呢?他又有這個權嗎?從古至今可還沒有聽過朝廷禁賭,不准人家娛樂娛樂的……」
這個巡按大人存心跟她們過不去嗎?要禁賭,豈不是要斷了她們的生路?
這件事情極其嚴重,可是關乎她們史藥錢的終生幸福和一生財源……說什麼也不能讓那個半路殺出的巡按大人給砸了。
葛老闆神秘兮兮地道:「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不過可是機密,除了官府和我們特定幾個大老闆外,誰也不知道的機密……」
愛愛豎高雙耳,「嗯,我們笑青樓的姐妹們誰也不會洩露出去的,我們笑青樓的姐妹們發誓,要是誰說出去了,就接不到客,對不對?對不對?」
反正她又不是正牌笑青樓的妓女。
幾個花姑娘被她這麼一拱,也傻乎乎地跟著認真點頭,「是啊,誰要說出去就接不到客人。」
葛老闆酒意上湧,又打了個嗝,湊近了眾妹小小聲道:「我聽知府大人說呀,這位巡按大人可不得了,乃是當今聖上極為器重的狀元郎呢,他上奏了一篇叫什麼《賭風之損害民風論》,看得皇帝老兒頻頻點頭稱是,特意封他為八府巡按觀察大使,監督並巡查有沒有賭風過盛,對於腐敗的城、縣,一律嚴加規範,若有不從者,先斬後奏……」
他說著說著打了個寒顫,幾個花姑娘也打了個寒顫,愛愛的脖子卻沒來由地一涼。
有那麼嚴重嗎?先斬後奏……
她摸了摸粉頸,忍不住咂舌—萬一這顆腦袋給剎了,那她以後就再也掙不到銀子,再也聽不到銅錢叮噹響的美妙聲音了。
原來這就是幾個大老闆悄悄從賭坊抽腿的原因了,恐怕風聲越傳越遠,將來上門的賭客會日漸絕跡……
可惡,這一班傢伙現在都在抽腿觀望,等到巡按大人走了之後再原形畢露,可是這段時間被蒙的是狀元郎,無辜被影響的卻是賭坊,可如果狀元郎索性一待就是大半年的,那她們史藥錢賭坊還開不開呀?
明明知道趨吉避禍是人之常情,愛愛還是忍不住滿肚子的火氣躥起。
都是那個什麼撈啥子的巡案大人啦,沒事找事做,害她們現在面臨到嚴重的生計威脅……
「葛老闆,那這個巡案大人究竟什麼時候才要大張旗鼓地肅賭呢?」
「唔,聽說大人剛到不久,恐怕就是這一兩天了。」他趁機摸了愛愛的粉嫩臉蛋兒一把,嘿嘿淫笑道:「小美人兒,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呀?反正大人這次來又不是來掃黃的,緊張個什麼勁兒呢?」
愛愛一個不察給佔了個老大便宜,眉毛一揚,卻勉強抑下怒火,笑瞇瞇地道:「唉喲,葛老闆你都趁機吃人家豆腐,人家這肌膚可是早晚都得用一瓶子好幾十兩的愛似凱兔晶滑露抹過的,您這樣偷摸了一把,也給得人家補貼一點兒保養費吧?」
「這樣啊?」葛老闆聽得一愣一愣。
「人家不管,您至少也得給個十兩二十兩的貼補一下……下回……下回您才可以再摸到更滑更溜的地方呀……」她笑得三三八八,嬌嗲無比。
葛老闆被哮得七暈八素,一想到那個「更滑更溜」的地方,一肚子慾火充腦,急忙大點其頭,「好好好,理當如此,理當如此……有賞!」
一瞬間又是二十兩亮晶晶、沉甸甸的銀元寶人袋,愛愛笑顏逐開,立時滿口的奉承和迷湯一碗又一碗灌去,灌得葛老闆渾身上下暈陶陶然,幾乎不知此身在何處了。
幾個花姑娘沒想到愛愛隨口幾句話就能夠討到二十兩的賞銀,這可是她們掙上好幾天都掙不到的呀,急得也跟著湊了過去一頂又一頂的高帽子頻頻送上葛老闆的腦袋瓜,哄得他的荷包自動對外開放,一堆鶯鶯燕燕、嬌嬌嘀嘀地搶成一團。
愛愛趁機又摸了好幾兩,這才趁亂溜出東雅座。
她腰間的荷包重得不得了,眼看大豐收,忍不住叉腰得意地仰天長笑—
「哈哈哈,若論起賺錢術,誰與我爭鋒?」
只是得意不到片刻,她一想到方才探知的機密消息,滿肚子的快樂頓時又驚逃四散而去。
「唉,怎麼辦呢?正所謂民不與官鬥,難道我們史藥錢賭坊也得見風駛舵,暫且關起一陣子,等到巡案大人離開了再重新開張嗎?」她光是想到這期間的損失,情不自禁大大肉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