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納悶地看著她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你……還好吧?怎麼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的?」
「我沒事,只是……咳。」愛愛連忙正色,「這件事兒除了盈盈以外,誰都不可以說,知道嗎?」
「包括東西南北風五個夥計嗎?」多多小嘴微張。
「尤其是東西南北風這五個夥計!通通都是愛嚼舌的長舌公,要給他們知道了,不到半天,消息會傳得全賭坊甚至全數來堡都是……」她咬牙切齒,「誰都不准講,知道嗎?」
「噢。」多多一臉惋惜之色,「真可惜,每次我都能跟他們交換不少蜚短流長的街坊情報哩!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言給你通通蔽之……就是不准跟那幾個長舌公太接近,」她叉腰,「聽懂了沒有?」
「好啦。」多多歎了一口氣,好像這是多麼不合理的要求。
「這才乖。」她拍拍多多的頭,「我出去了,記著,誰都不許說喔!
多多乖乖點頭,淚汪汪地道:「你要早點回來,那幾隻大鬥雞又欺負我了……你說過要幫我整治它們的……要記得啊!
「記得記得,等我回來就是了。」她揮了一揮手,瀟瀟灑灑地踱出去。
話說回來,雖是有心要到青樓打探葛、高、海三家老闆的私房消息,但是愛愛打從出娘胎到現在,還沒有踏進煙花柳巷一步過,所以當她來到了青樓門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犯了躊躇。
「笑青樓」是數來堡高雅有名的勾欄院,不是尋常一般烏煙瘴氣不堪入目的妓院,就連知府大人宴請京城貴賓來客時,也常選在笑青樓裡設宴款待的。
愛愛聽說,這笑青樓設宴也分三六九等的,最低等的就是一般客人吃吃喝喝,由尋常的花姑娘在一旁做陪,再往上一點兒的,就是在小花園兒裡頭擺宴賞花,略具姿色身形窈窕的姑娘陪坐。
至於這最上等的,當屬頂樓登高望遠雅座裡,吃著頂級雅宴,喝著上貢香茶好酒,由當家艷色花魁姚芝芝焚香操琴,輕歌漫舞品詩論談……
據說這一場酒宴就得花去三四百兩銀子,所以也不是尋常人家開銷得起的,因此如果聽到了頂樓傳來絲竹樂聲來,就可以料想又是哪家豪富或者是大官在宴客了。
以愛愛這麼愛錢又摳省的人,自然是選擇在最便宜的大廳裡席開一小桌,跟著人家擠在角落裡吃吃小菜,喝喝小酒囉。
只不過有件事情是她最非議的—
那就是陪酒的姑娘可真……丑哇!
「丑到我連菜都吃不下了。」她揉著眉心,吐吐舌低歎。
話才剛這麼說,身邊「分配」到的這一位名叫小艷桃,實則有三四十歲年紀了的「老桃干姑娘」又拚命蹭了過來,厚厚上了脂粉的臉兒一笑,非但皺紋通通跑出來見人,還把脂粉擠得一塊塊斑駁下落。
那景象說有多噁心就有多噁心……愛愛又強忍住一股反胃乾嘔感。
她勉強擠出笑,雙手堅不退讓地護住小臉,免得被偷香成功,「這位大姐……」
「我有多大?不過也比你大個一兩歲罷了,」小艷桃不依,扭動著胖胖的腰撒嬌道:「唉喲,公子人家不來了啦……」
愛愛差點控制不住嘔出來,她稍稍定了一定神,臉色發青地撫著胃道:「呃,小生突然有點內急……大姐……呱,小艷桃姑娘,你先慢慢兒坐,我等會兒馬上回來。」
「一定要馬上回來喲!」小艷桃哮道。
「是是是,馬上……」她急忙點頭,拔腿就往後花園去,「……才怪。」
直到離了那酒氣脂香混合的大廳,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陡然感動得熱淚盈眶。
真是有種重見天日,死而復生的感覺啊!
「啊……活著真是美好呀。」她歎息。
唉,真是的,今天出師不利,聽說京城來了貴客,正由知府大人會同老鎢全力款待中,害她想要找老鴇探聽一下常常上門來的葛、高、海老闆們的近況都沒法子。
她是可以向小艷桃稍稍打聽一下的,可是那只脂粉怪物一問三不知,只曉得喝酒吃菜並且三不五時偷吃她的嫩豆腐,其他的完全以茫然的表情相對。
話說回來,她可以想像以小艷桃的……「美色」,應該平常也很難款待到葛、高、海三名老闆、更別說知道他們的近況或私密了。
愛愛好不容易擺脫了小艷桃的糾纏,她稍稍喘了幾口氣,冷靜下來觀察地形,看著不時有幾個穿花戴柳的花姑娘端著酒菜來來去去,她覷了個空,很快地逮到了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花姑娘。
「姑娘您好,小生這廂有禮了。」她規規矩矩地來了個標準風流倜儻的行禮,果然迷得年輕稚嫩的花姑娘一陣臉紅心跳。
「公、公子。」花姑娘小臉通紅,急急二斂身為禮。
看得愛愛忍不住笑了起來,好有成就感—
就是嘛就是嘛;想她裝扮起來的公子哥兒模樣,最少也該分配到這麼可愛又嫩央央的小姑娘來玩耍玩耍,怎麼可以用「小艷桃」來打發她呢?
愛愛得意得不得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擺出最最迷死人的風流態度,甚至還輕佻地用折扇勾了勾小姑娘的下巴。
「美麗的小姐,不知道你的芳名、貴姓呢?」
小姑娘這下子真的是羞到極點,心兒怦怦狂跳,「奴家……奴家叫小書。」
「小輸?」她納悶了一下,怎麼還有花姑娘取這種名字的?
要是在賭坊裡呀,這樣的名字可是大大犯忌諱的,恐怕還會招來一群輸紅了眼的賭客圍毆解氣……不過話說回來,這裡是青樓,規矩只怕是大大不同的。
「公子,您叫住小書是為了什麼事兒呢?」小書鼓起勇氣問他,臉不禁又紅了起來。
愛愛差點忘了她的任務,連忙繼續擺出風流迷人
的笑容來,「小輸姑娘,有件事想跟你打聽打聽,不知你可方便?」
「方便!」小書急急答應了,隨即又是一陣臉紅,「呃,我是說……公子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