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從來不曾主動跟底下的員工聊工作以外的事，批評更是一針見血、不留餘地，讓人聽得心都碎了。
離開唐立淇辦公室的四人，一回到座位上，立即喘了一口大氣。
要命，每次一進老闆的辦公室，就要有赴死的決心。
「我真不懂，為什麼她要那麼嚴厲?讓我每次都覺得好像被老師叫去罵一樣。」李雅惠氣不過，用力敲桌子出氣。
當然，她也只敢在這裡敲桌子，沒那膽子在唐立淇面前這麼做，又不是不想活啦!
「是啊，你們聽聽她剛才是怎麼說的，要你回去修改，已經算是很仁慈了。喲，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女皇帝啊，還仁慈哩!」何素欣冷哼出聲，心裡也同樣不滿得很。
「被她那麼一瞪，我覺得自己的血液都結成冰了。」柯心婷原本想要板起臉，學女暴君的表情，可是怎麼也做不出來，還差點害自己顏面神經失調。
喔，那冷酷到不行的眼神，可不是任何人都學得來的。
「我真不懂，像她這麼冷酷，是不是從來沒有跟男人交往過?她一定是缺乏愛情的滋潤才會這樣。」楊慧敏側著臉，一臉認真想著。
沒錯，要不然怎麼會一副荷爾蒙失調的樣子，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每天穿著黑色套裝，頭髮挽成髻盤在頭上，拜託，現在哪有女人像她這樣打扮的?又戴著一副眼鏡，隔著鏡片看人，滿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對對對，一定是這樣，她年紀那麼大了還不結婚，一定是因為找不到男人作伴。」李雅惠點頭附和。
就是這樣錯不了，她搞不好還是個老處女，沒人愛，才會妒嫉她們青春美麗又有男友，故意處處刁難她們。
說到激動處，她怎麼也停不下來，「我說她肯定是個老處女啦，女性荷爾蒙也一定不夠，才老是板著臉對我們說教，這個不行拿回去重錯，滿分不夠，還要更好……囉哩叭唆的講一堆。」
其它的人一看到不知何時站在李雅惠身後的人影，全都惶恐不已的閉上嘴，轉過頭去做自己的工作。
笨蛋，她可不可以不要再說了?女暴君來啦!
「咦?你們為什麼都不說話啊?」李雅惠不明就裡。她們怎麼都不往她這邊看?幹嘛啦?
最後，她身後的唐立淇緩緩開口，「我想，到下午四點，六個小時的時間對你們而言太多了，嗯?」
李雅惠一聽到那彷彿從地獄傳來的聲音，緩緩回過頭去，「老闆……」她……全都聽到了嗎?
看著她的表情，唐立淇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沒錯，我全都聽到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等一下中午休息的時候，我就要看到你們修改完的企畫，今天再沒通過，晚上就留下來加班。當然，我這個欠缺女性荷爾蒙又沒有男人作伴的老處女也會陪你們的，如何?」她笑瞇了眼，說著令人發寒的話。
通常只要看到她的笑容，就表示她已經氣炸，她們倒大楣了。距離中午休息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又四十三分鐘……她們四人開始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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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唐立淇脫下高跟鞋，將盤在頭上的長髮解開，進浴室洗澡。
陪她們四人耗到晚上，總算將廠商要的廣告企畫案敲定。其實她們四人都很有創意，就是不夠認真努力，要不然又何必加班呢?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她是不是真的老了?要不然她們四人也不會說她是欠滋潤的老處女。
老處女嗎?嗯，下個月的月初就是她三十歲的生日，每年到了那一天，她就必須提醒自己又老了一歲。
還好沒有皺紋產生。她拿下眼鏡，按了按眼角。
放了一浴缸的熱水泡澡，她抬起頭來看著天花板，開始回想自己這些年的生活。
二十二歲大學畢業後，就接手父親的公司，一直工作到現在，總算小有成就，在台灣，只要一打開電視，就有百分之四十五的廣告是由星光企畫的。
忙了許多年，她將所有的精神和時間全都放在事業上，壓根沒空交什麼男友，因為她覺得那根本是浪費時間又浪費金錢。
再加上現在離婚率這麼高，她又何必往墳墓裡跳?結婚?算了吧，她還是單身比較快樂，至少沒人會要求她下班一定要馬上回家煮飯、帶小孩。
小孩……記得不久前她去參加同學會，幾乎每個同學都結婚生小孩了，以前幾個比較要好的朋友們，現在也都因為忙著帶小孩而減少聯絡。那時，有個小孩將果汁打翻在她新買的套裝上，她沒說什麼，他卻嚎啕大哭，吵得她快要翻臉。
小孩有什麼好的?她真搞不懂那些做父母親的人，每次一談論到小孩的話題，總是先有感而發地發著牢騷，到最後卻又面帶笑容，一副自己的孩子是全世界最優秀的模樣，矛盾。
泡完澡，唐立淇套上浴袍走出浴室，泡了杯咖啡，繼續審核今天沒有看完的企畫案。
偌大的房子，就只有她一人住，週遭安靜無聲，只有牆上時鐘的滴答聲陪著她。
最後，她忍不住輕歎口氣。老實說，自己一個人過日子，真的有點寂寞。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她伸手接起，「喂?」
電話彼端傳來的是她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立淇，是媽啦，你最近過得怎樣啊?」王鶯尖銳的笑聲傳來，令唐立淇忍不住擰起秀眉。
「還可以。你打電話來做什麼?這個月的生活費我不是已經匯過去給你了嗎?」她每次打電話來就是開口要錢。
哼，她可沒忘記老爸是怎麼死的，他根本是積勞而死，因為向來愛跟人比較的母親，為了面子老是刷卡買名牌，最後欠下上百萬的債務，把債全丟給老爸處理，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完全不顧家裡的經濟已經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