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蘊之的嘴角挑起一抹笑。
「你啊,是不是常常當色狼偷襲女孩子?」
「不,都是女人偷襲我。」他說的是實話。
「唉,那是我的初吻喔。」
「怎麼?要我娶你?放心,接吻不會懷孕,你媽媽應該有教過你。」
「你講話好冷淡。接吻以後不是都應該甜蜜蜜地說:『你的唇好柔軟,我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我愛你。』」
蘇焰明瞪她一眼。
「那是情人間的對話,不是我跟你。」
「是嗎?那我們到底是什麼?你為什麼要吻我?」她好奇。
他自己也很想知道剛剛衝動的原因。「安慰你。」敷衍了事的回答。
「安慰?」她想了想。「這樣我到底該不該修理你一頓?」
「隨便你。」怎麼接了吻以後一點浪漫氣氛都沒有?跟這種女人談戀愛一定索然無味,他才不會做傻事,剛剛純粹是一時衝動。「我要走了。」
「唉,阿明,你過來一下。」陶蘊之對他招招手。
她想做什麼?難不成真想給他一拳?「你想做什麼?」他不耐地應道。
陶蘊之踞起腳尖,往他唇上輕輕一點。
「你——」蘇焰明心裡一驚,完全沒料到。
「謝謝你嘍。」她吐吐舌。「還有啊,明天的便當不會那麼難吃,你可以放心。」
「喂,你——」看她準備離去,蘇焰明忍不住叫住她。
「什麼?」她轉頭。
你一定要忘了彭靖文。
「我……明天要吃牛肉燴飯。」他終究沒說出口。她能不能忘、想不想忘干他何事,他為什麼那麼在乎她?
她揮揮手,像只美麗的蝴蝶翩然消失蹤影。
他到底怎麼了?蘇焰明望著晴空,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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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宅
「哇,寶貝老弟,好久沒看到你了!」蘇若蘭徐徐走下樓梯,看見大廳裡的蘇焰明,訝異地開口:「剛從非洲回來啊?怎麼一身難民裝,你那個眼鏡……」
「姐。」蘇焰明冷冷睨她一眼,逕自走上樓。
「等一下!」蘇若蘭拉住他。「這幾個月你到底跑到哪兒混了?老媽都快急死了。」
「你們可以問老爸。」蘇焰明漠然回道。
「你這死小孩,裝什麼神秘啊!」蘇若蘭往他頭上一敲。「老爸要是會說還問你個屁!」
「姐,」他微笑嘲諷:「你是個大家閨秀,至少講話不要帶髒字。」
「少來這一套!跟你講話不用裝什麼淑女。」蘇若蘭一臉凶神惡煞樣。「老實講,你到底去哪裡了?你那個女人一天到晚打電話來找你。」
「不用理她。」蘇焰明甩開她的手。「我急著找爸,你別煩我。」
「哼,死性不改!」蘇若蘭搖頭。「要不是長得人模人樣,我看我們蘇家別想傳香火了。」
多管閒事。蘇焰明懶得搭理姐姐。
「對了,」蘇若蘭叫住他。「下禮拜我的婚禮記得回來參加,在XX飯店,你要是沒來,我跟敏凡會宰了你!」
婚禮?蘇焰明停下腳步。對了,最近一連串事情讓他差點忘了自己姐姐的婚事。
「可憐的敏凡哥。」他消遣。李敏凡是他在國外念大學時認識的學長,說起來他還是他們的媒人。
「可憐的應該是我!」蘇若蘭氣得回嘴。「已經提醒你了,到時沒來,小心我找你算帳。還有,記得帶個女伴來,否則又惹來一堆蒼蠅,老媽又要東念西念……」
女伴?為什麼一定要找女伴?他連婚宴都不想出席。蘇焰明懶得回應她,逕自走人。
叩叩。
蘇焰明走到書房前,敲了門。
「進來。」渾厚的男聲傳出,蘇焰明打開房門,走進書房。
「爸。」蘇焰明朝書桌後頭的中年男子喚了聲。
蘇維新從文件堆裡抬起頭,嘴角揚起一抹慈祥的笑。「你的打扮的確讓人很難認出你,有沒有見過你媽媽?」
「嗯。」蘇焰明坐到沙發上。
「她說什麼?」蘇維新微笑問道。
「她哭了。」蘇焰明坦誠告知母親的反應。也難怪,看到兒子從翩翩美男子變身成髒兮兮的怪男子,任誰都會受不了。
「哈哈!」蘇維新大笑出聲,彷彿早猜到妻子的反應。「難為她了。你呢?兒子,再一個月就解脫了,有沒有什麼心得?」
蘇焰明蹺起二郎腿,眼神冷漠。
「你打電話叫我回家就為了盤問我?」
「怎麼?在外面住慣了,不習慣大房子?讓你回來當一個晚上的少爺不滿意?」蘇維新微笑以對。
「我是習慣了小公寓。」
「還習慣什麼?」
蘇焰明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爸,你當初要我當工友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還在生氣?」回想五個月前,蘇焰明一臉火大的模樣,蘇維新暗暗懊悔怎麼沒錄下來好閤家觀賞。
「沒什麼好氣了。」他看了不少,也學到不少,過去肚裡的無名火早熄了。
「哦?」蘇維新起身,走到他身旁坐下。「你跟三十年前的我一模一樣。」
「咦?」蘇焰明愣住。三十年前?那時他父親跟他年紀相仿……
「那時我剛留學回國,沒想到你爺爺馬上把我扔進LAVENDER當工友。當時的LAVENDER沒有現在這麼大規模,不過也是頂頂有名。我剛開始也很生氣,不過後來我終於懂他的用意。焰明,你呢?你為什麼不氣了?」
原來他爸爸也曾被爺爺整過。
蘇焰明微笑。
「為什麼?很簡單。爸,你知道你寵愛的那些屬下在背後怎麼叫你?他們說你是老狐狸、鴨霸、眼睛塗了屎……知不知道你最信任的洪經理背著你,暗地幹了多少下流勾當?知不知道有幾個設計師正準備自立門戶、出走?」
「喔,」蘇維新點點頭。「你聽到的流言八卦倒不少。」
「有些話如果不當清潔工是永遠聽不到的;有些人的真面目只有在他們不提防的時候才能看到;還有許多被隱藏的才華需要提供更多管道讓他們發揮。這些我以前都看不到。」不知為何,蘇焰明突然想起陶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