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鑰匙遞給她開門,猛蹙眉頭睇著她,難不成她要自己搬下去,這還蠻重的……
「呼!今天玩得好愉快喔。」凌子韻踏上客廳地板,手上的東西一放,愉悅地躺進客廳沙發裡。
愉快?是還不錯,跟她在一起他也蠻開心的。耿懷元把盆栽放在玄關,正想脫鞋時.凌子韻突然出聲。
「元元,你不能把小樹放在那裡,沒有陽光它活不了。」
啊?耿懷元愣了愣,她的意思是……「子韻,你等一下不是要把樹搬回家?」他遲疑地問。難措他誤會了?
「搬回家?」她露出笑容,「才不呢,小樹是要送你的。」
送他?「不用了,」耿懷元趕忙拒絕:「我不想要。」
「小禮物,你不必客氣。」
不是客氣,他根本不想要!「謝謝你的心意,還是拿回去你家吧。」他再度婉拒。
「不行,我說要送你就是要送你。」她比他更堅持,「你家很漂亮,可是死氣沉沉的,感覺好寂寞,應該要放一點活的東西……」
活的東西?他不是嗎?「子韻,我沒有耐心照顧植物,這棵樹放我這兒可能不到一個月就死了。」他理性的提醒她,他的生活很忙碌,可分不出時間在一棵「活的」生物上。
「那你就把它當成我,你總不會希望看我長不大、營養不良死在你手裡吧?」
別說得那麼恐怖……耿懷元歎口氣,」子韻,人跟植物是不同的,如果這棵樹因為我沒照顧好而死,我不會因此有愧疚感,但你就不同了。」
「所以才要你把它當成我嘛。」凌子韻的笑容依舊燦爛無比,她起身,踏著輕快的腳步走向他,「今晚我爸爸會從大陸回來,不能陪你嘍,你要早點睡,熬夜對身體不好喔。」她像個小妻子般細心地叮嚀他。「對了,千萬不要忘了把槭樹搬到陽台讓它曬太陽。」臨走前,她不忘再提醒一句。
「子韻……」耿懷元瞅著她的背影,莫可奈何,他明白她的心意,但是,如果這棵樹死在他手上,她一定會很難過吧?
從小到大,他還沒養過植物呢,連寵物也沒養過……現在想想,他身邊好像除了人之外,從來沒有其他活的生命。
耿懷元將槭樹搬到陽台,準備走進客廳時,再望了眼盆栽,她說他家看起來很寂寞……耿懷元輕輕一笑,這點她倒是說對了。
第四章
273號……凌子韻一看號碼,總算輪到自己拿藥,起身走到領藥的櫃檯。
放學後,她聽耿懷元的勸告,來到一間頗有名的私人醫院掛號看診,希望能解決她老是經痛的問題。
這次一定要看清楚,是婦產科,別再跑到耳鼻喉科……他還特別提醒她。
他好像越來越愛管她的閒事了。邊想著,凌子韻不禁露出微笑,雖然他還是自恃像她的哥哥、朋友,甚至她的父親般照顧她,但至少他不再忽視她,不會受不了她賴著他。
他老是說她不懂愛情,其實她對他是很認真的。從小到大,她還沒這麼執著過呢。
凌子韻領好藥,走向醫院大廳時,突然見到一抹俊挺熟悉的身影,是耿懷元!
沒想到會遇見他,凌子韻興奮地想跑向前,但——
他並不是一個人。耿懷元身邊還有一名中年男子,兩個人正面對面談話,凌子韻的腳步頓時停住,從耿懷元臉上嚴肅的神色,她總覺得自己不該在此時插講他們的對話。
耿懷元穿得相當正式,他平常總是很休閒的打扮,今天卻特地穿西裝打領帶,頭髮梳攏得整整齊齊。
那個中年男子是誰?他們在談什麼?凌子韻站在一旁的角落,靜靜地觀察他們。中年男子的外型和耿懷元相當神似,只不過看起來蒼老了些,好像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大部分都是中年男子開口,耿懷元則沉默地聽著。
凌子韻突然覺得自己對耿懷元的瞭解真的好少。因為他不太提自己的私事,她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問。
過了一會,中年男子拍拍耿懷元的肩膀,獨自離去, 耿懷元深吸口氣,彷彿如釋重負。
見到耿懷元單獨一人,凌子韻踏出輕快的腳步追上他。
「元元!」
她抓住他的手臂,露出甜美的笑容。
「子韻?」
耿懷元頗訝異地看著她,她怎麼會……「你怎麼會來這裡?」
「來看病啊,你不是叫我來這家醫院……」她拿起藥袋,隨即歪著頭問:
「你呢?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
他沒說出來醫院的目的,只微笑,「看完病想去哪兒?有約會嗎?」
「沒有,」她搖頭,「你要不要跟我約會?」
他凝視著她嬌俏的小臉,伸手抹抹她的頭髮,淡淡地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為什麼不說?她還不夠資格知道他的私事嗎?走在他身旁,凌子韻不停地想著,內心掩不住失望。
「我……」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說:「我剛才看到你……你跟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在講話……你看起來好嚴肅……你們在聊什麼?」對不起,她不是故意探人隱私,但她真的好想知道。
原來她看到了。耿懷元沒說什麼,只為她打開車門,「先進去。」
凌子韻順從地坐進車裡,她看著耿懷元關車門、發動車子,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到底有什麼不能說?他跟那個中年男子到底是什麼關係?耿懷元一向坦率開朗,為什麼面對這問題卻顯得凝重?她已經拋出疑惑,他卻不肯給答案。 注意到凌子韻不時用一雙大眼睛猛盯著他,耿懷元揚起眉: 「那麼想知道?」
凌子韻重重點個頭,只要跟他有關的事她都想知道。
一耿懷元歎口氣,真是個好奇寶寶。「你先猜猜他是誰。」忍不住想吊她胃口。
「是不是你爸爸?」
從他驚訝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怎麼曉得?」
他真沒想到她竟可一眼看出。
「因為你們長得很像,真的很像,」凌子韻也覺得不可思議,「只有父子才會長那麼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