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你有個很棒的王國呢!」她想像著,「光是聽你的描述我就能在腦海裡繪出一張好美好美的圖畫,我能聞到草地的清新味兒、花朵的芳香味兒、大海的鹹味兒,聽到小溪潺潺流動的聲音,看到噴泉向上噴流的美景,真美。」
「你把它想得太好了!」
「會嗎?我只是照著你說的話去繪圖而已呢!」
「那兒只是景致美,生活在那兒的記憶卻是殘酷的。」十二歲以後他所受到的一連串打擊,遠遠超過了他在十二歲以前所擁有的美好生活。
「你在那兒學會了嚴肅的,是嗎?」
「我在那兒學會了很多東西,不僅是嚴肅,還包括了傷心、仇恨、敵視、回憶、孤單、寂寞、世故、城府……我學到的東西太多了。」
「你眼裡盛著的全都是在那兒學到的?」她憐惜的輕撫過他的雙眼,「閉上你的眼睛,讓我來當你的雙眼,將你學到的東西全都遺忘,我來教你新的、偷快的東西。」
沙漠真的閉上雙眼,雙手輕輕地擁她在懷中,「教我吧!也許只有你能淨化我的心靈,讓我忘記那恐怖的一切。」
第六章
被鐘樓底下熱鬧的慶典吸引到街上的加西莫多,被眾人團團圍往,有人替他戴上皇冠,高喊著「滑稽之王」,將他高高拋上天空,然使再接著……週而復始著,從小就孤單的加西莫多才要為了眾人對他的熱情待遇而感到開心時,這時圍觀的群眾突然就對著他丟雞蛋、丟青菜,並且口頭上的嘲笑他、譏諷他,這讓他猶如從雲端掉下,他覺得即羞辱又難堪,恨不得自己從來沒來到街頭過。
就在此時,突然出現了個身穿吉普賽衣服的女人,她以著輕盈的舞步將他從困難中救出,她美妙的歌舞讓大家轉移了目標,加西莫多才得以脫困,悄悄逃回他的鐘樓……在加西莫多眼中,這名吉普賽女郎是美麗而且善良的……
沙漠帶著唐馨搭著私人客機,到達了他位於愛爾蘭外海域的一座無名小島上的府邸——一座足以媲美英國皇室的城堡。
就像唐馨說的,才下了飛機地就聞到了青草味兒、花香味兒、鹹海味兒……各式各樣的味道朝著她撲鼻而來,雖然混雜在一塊卻又能嗅出這其中的巧妙。
「好美。」
「這兒就是我從小出生、長大的地方。」沙漠看著地她的側臉,微微一笑。
「這兒離你的城堡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吧?我只能瞧見堡上尖尖的鍾褸。那是鐘樓沒錯吧!沒想到你的城堡裡還有鐘樓,我以為這類的建築物已經列為古跡了呢!」
「是鐘樓沒錯,不過那口鍾已經朽壞不用很久了。」
「噢!改天我能去那兒瞧瞧嗎?」
沙漠挑挑眉,「破破舊舊的鐘樓沒什麼好參觀的吧?」
「那可不!」她跳過草地上的白色小花,「關於鐘樓可有個很美很美的故事呢!」
「你指的是『鐘樓怪人』?我可不覺得我的鐘樓能比得上聖彼得教堂的鐘樓。」他可不以為然,「那兒空間又小又窄,又有灰塵、蜘蛛網、老鼠、鳥屎的,勉強能稱得上是優點的只有通風還算良好,以及能夠眺望到一望無際的海洋,其他無一可取之處。」
「只能眺望到海洋嗎?」
「不然你以為還能看到什麼?」
「這整個島上的景色啊!你有一陣子常常待在鐘樓裡吧?」
「唐馨,你的反應不要這麼快會更吸引人一點。」他皺起眉頭,壓根子沒想到她竟然會猜到他有一陣子常往鐘樓跑。
「我也不想啊!誰教你老是講話請得讓人能有跡可尋。」她得意的輕笑出聲。
「我又露了什麼口風了?」
「你啊!明明說鐘樓破破舊舊沒什麼好值得參觀的,可是卻又能夠把鐘樓的優缺點鉅細靡遺的都給說出來,這不是把話說明了在告訴我你去過鐘樓嗎?」她倒也不邀功的道著,「我啊!不是反應快,我只是多嘴的把你沒講出來的話講出來而已。」
「呵!你可別當我是奇女子,真能百事都一目瞭然,統統都猜得到,我只是個好管閒事的多嘴婆罷了!」
沙漠抿嘴而笑,他跟著她,兩人雙雙經過一片綠色的大草原。
「就這麼說定了,改天你得帶我上鐘樓去欣賞欣賞,可不許反悔。」
「為什麼那麼想上去看看?」
「想感同身受一番啊!」
他看著她,不瞭解一個鐘樓何來讓人感受東西的功能。
「加西莫多最喜歡在鐘樓裡俯瞰巴黎城內熱鬧的一切,即使只是小販的叫賣聲,他聽在耳裡都覺得那是比上帝的聲音還要令人覺得可親的聲音。」她解釋著,「我想感受一下那種一個人孤孤單單居高臨下傾聽底下熱鬧聲音的情景,這樣我就能體會你兒時寂寞時所思所想的是些什麼東西了。」
「加西莫多也能扯上我來?你真厲害。」
「為什麼不能?你和他一樣,都是與世隔絕的孤單人啊!」
「那種滋味並不好受,你不會想嘗試到的。」
她撫摸著躺在她胸前的髮絲,安靜的踩過一根根青翠的綠茵,似乎像是她「前一輩子」的記憶在她的腦海裡翻滾著,因為是「前一輩子」所以感覺並不深刻,甚至虛無得像是夢境般,勾不起她內心任何一絲一毫的波紋。「類似的滋味兒我曾經嘗過。」
「喔?」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她說起關於自己的事情,這讓他產生了好奇。
「在我好小好小的時候,曾經被遺棄在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國度好久好久,那是我惟一感受過孤單、寂寞的滋味兒。」
「遺棄?你不是說你的父母親寵愛你如珍寶?」
「是啊!他們是我『這一輩子』的父母。」
「我不懂。」
「我是我父母親領養的小孩。在我五歲那年我被親生母親丟棄在孤兒院,院裡頭有好多小孩兒,有金頭髮、紅頭髮,只有我一個是黑頭髮的,不管是哪一種顏色頭髮的小孩所說的話我全都聽不懂,若不是我現在的父母親發現了我,然後帶我離開那個對當時的我猶如地獄的地方,我恐怕早就不存在在這個世上了。」她輕描淡寫的說著,臉色平靜得彷彿這件事和她無關般,「我常戲稱在孤兒院時的我是『前一輩子』,離開孤兒院後的我是『這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