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覺得這個她守了十年的屋子好空洞,寂寥得令她好不習慣。
「哎!!」她無端的歎了口氣,沒想到清閒也能令人心煩。
「嗨!」一個磁性嗓音自她身後響起。
一直注視著池面的紅雲被水中的倒影與突然響起的聲音給嚇了好大一跳,尖叫聲自她喉際間發出。
狂風微靠攏雙肩,苦笑的道:「真高興聽到的是你的尖叫聲,而不是昏倒聲。」
「是你?!」她拍著胸口,不忘糾正他,「昏倒沒有聲音的。」
「非也!」他一派認真,「我若沒接住你,你失去知覺之後僮跌到地上就有「昏倒聲」了。」
紅雲笑笑,「你怎麼進來的?」她的大門可是深鎖著的,沒人開門他怎麼進來的?
「翻牆。」他眨眨眼。
「真的?!」她相信了,「怎麼不按門鈴?」
「我按了,你沒聽到。」他慶幸的道:「幸虧你這兒附近的住戶不多,不然我可要被當作小偷了。」
「呵,你怎麼知道我在?」
他揮揮手。「第六感。」
「哦?!」她挑起眉,「你相信這種沒根據的東西。」
〔為什麼不信?我的第六感很靈的,瞧!你不是真的在?」
「我如果不在呢?」
狂風不挺在意。「那就拍拍屁股走人啊!」
「這樣你還信第六感?」
「哈!若是事事都依靠預感、拘泥於預感,人會失敗得很快的。」
紅雲將手心最後的綱料丟進池中,然後站起身,「你……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問吧!」
「你是狂風還是暴雨?」她到現在還弄不清。
「你猜。」
「暴雨?」
「錯了,我是狂風。」
「你瞧!我的預感向來不准。」她攤手,「所以我不靠第六感做事,不是因為怕失敗,而是知道根本會失敗,所以才不相信。」
「這就是個人的價值觀不同了。反正我有時間、有目的,翻牆進來我也沒損失什麼,所以我選擇相信預感進來碰碰運氣,說不定就讓我的目的達成了。」他道。
他選擇相信第六感的前提得要是「不損失」,和她比較之下,似乎變通多了。
「你有什麼目的啊?」
「找你陪我吃午餐。」
「就這樣?」
「就這樣。」
「你也太太太太……」紅雲為了他這麼單純的動機而瞠目結舌。「太閒了吧!這兒離市區有段距離呢,交通並沒這麼方便吧!」
「我想兩個人孤單單的各自吃飯不如一塊兒吃飯來得好,所以我就來啦!」他覺得這沒啥好大驚小怪,「況且你是個挺好的伴兒。」
「哇哇哇!敢情倒好,我像個「陪飯」的啊!」
「陪飯?」
「是啊!」她細聲細氣,「男人喝酒要找個「陪酒」的女人,你吃飯找我陪,那我不就成了陪飯的?」
「那你是陪還是不陪?」他抬抬下巴。
「承蒙狂風戶長愛戴,大老遠來,甚至於不惜犧牲形象的翻牆相邀,我豈敢推拖?」她看著他,「為了回報你的愛戴,若是不嫌棄,我就親自下廚煮一桌料理讓你祭祭五臟廟。」
「真的?!」他笑得像個小孩,「那天吃了你的飯菜之後,我懷念到現在呢!」
「哈!」她大笑一聲,推開落地窗進到客廳,狂風也跟著尾隨而上。
「想吃什麼?」紅雲走進廚房,打開冰箱。
「平時中午你一個人吃些什麼?」
「唔……沒一定。湯麵、炒飯、水餃……有什麼吃什麼,我不挑食。」
「那你就炒個飯吧,我們兩個人,吃什麼都好。」
「好。」她彎腰拿出了一切所需的材料,然後走到流理台前,開始烹調五味。
「你的劉海似乎太長了。」他玩弄的挑挑她下墜的細長劉海,發現她常習慣性的將之塞置耳後,但又因為半長不短的尷尬長度讓她的頭髮常塞到耳後沒多久又再度滑落遮蔽到視線。
「是啊!很煩人。」紅雲撥開遮擋視線的劉海,取出菜刀熟練的切洋蔥。
狂風看著她才撥開沒多久的細發在過一會兒的時間又恢復到原來位置,然後她再撥開,又再恢復到原來位置,再撥開……如此重複了好多次,終於他看不下去的握住她切洋蔥的手。「你有打算留長嗎?」
「呃?」
「如果你沒打算把劉海留長,我幫你修一修。」
「嗯?」
〔有沒有剪刀?」他將她拉離開流理台,往客廳走。「我幫你把劉海修整齊之後,你再下廚。」
「啊?!」她下意識的護著劉海,給他剪?就算他是「自然門」裡的戶長,但再優秀也不可能懂得修剪頭髮吧?
狂風在覓得了把剪刀之後,發現她雙手遮著劉海的舉動,和煦的微笑,「你是不相信我的手藝,還是怕剪了劉海之後不適合?」
紅雲沒回答。
「若是後者,」他伸出纖細的手替她丈量著額寬,「你的額頭寬,剪了劉海之後可以修飾臉型,不會難看的。至於前者,你更可以放心了,我曾經學過美發,手藝雖不是最好,但也堪稱一流。」
是嗎?她懷疑。
「忘了我是狂風戶戶長?我可是以「易容術」聞名的,若是連個最基本的變換髮型都不行,那我的能力豈不是要被質疑了?」他的技術可是從修剪假髮上學得的。
「你真的要剪?」她還是不大放心。
「沒錯。」他拿出梳子替她仔細梳順劉海,「把頭髮修齊不僅可以換換心情,看起來也乾淨、舒服得多,你不會後悔的。」
見他已經開始替她梳理起額前的劉海,她也不好意思拒絕,只好咬著牙任他在她發上做起文章。
紅雲微瞇著眼,狂風靠近她審視她的發長,然後舉起剪刀,一臉認真的標齊劉海,「喀嚓!」就是一撮劉海落地。
她透著眼縫近距離的打量著他的面容,她能感覺到他的手在她發上輕柔的移動感,也能感覺到他注視若由自己的專注眼神,他和緩的呼吸在她眼前平順的遞送著,她的心在不知不覺中滑入了道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