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懷中人似乎異常的安靜,南宮禪低頭一看,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笑了,十分溫柔地笑著。
打從馬車駛出流星樓,就沒有停止過抱怨天氣悶熱的織夜,終究還是靜靜睡了嗎?總算不枉他耗費內力,運出絲絲不傷害人的寒冰真氣,以消解她忍受了大半天的燥熱……
方纔他會向少婦提出挪位的要求,多少揣度了織夜的心態,算準了她不會容許自己的領土遭人佔領。
對這個支配欲強烈的女人來講,車位固然是她的領地,而他這個人……也該算是。只不過,她要的是他的功夫,以及又這身功夫延伸出來的殺人技術,而不是他的人。
懷中緊抱的暖玉溫香,讓南宮禪硬是怔忪半晌。
他一向明白織夜是個有本事的人。
瞧,不用她開金口,自己就自動自發地使用真氣為她消暑,還認為這是上輩子欠她的,今生理應為她做工償還。
不止是他自己,組織裡許多人都是這麼想,只是他們實行得比較實在,而他則是抱著遠觀的態度。
要不是他無法適應殺手的生涯,或許就渾渾噩噩地過下去了吧。
「可惜啊!」感歎出口。
「恩……吵……」懷中人動了動,似乎是在抗議打擾。
「抱歉。」
南宮禪輕聲地說著,再也不敢動彈。
大小姐三個字不是叫假的,就連在睡夢中,也能輕易教人俯首聽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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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金銀草,又有了大宛神駒快馬護送,少婦的丈夫自然是藥到病除,兩人要繼續趕路時,他已經能下床了。
「多謝恩公,要不是兩位的幫忙,我丈夫絕對活不過來。」婦人感激不盡。
「尊夫沒事,真的太好了。」南宮禪點頭微笑。
「謝這傢伙就好,謝我幹嘛?我又沒幫你什麼。」織夜冷哼。
「姑娘把車位借給了我,不是嗎?」夫人掩嘴笑,想起車上兩人親熱相擁的一幕。
「那是權益之策。」禁不住紅了臉。
「兩位是情侶吧?好親熱呢。」
「才……才不是!」
「噗!」南宮禪很不識相地嗤笑出聲。
織夜瞪了南宮禪一眼,後者一臉的笑,還游刃有餘地朝她眨眨眼。看在心裡,氣在心底。
小腳一抬,很沒形象地一腳踹了下去!
「嗚哇,好痛!」南宮禪抱著腳跳開。
「這是你自找的。」
「人家的腿被你坐了大半天,雙腳都麻掉了,你不知體恤也就算了,還踩我……」傷者委屈萬狀地埋怨。
「別囉嗦,上車!」
「好嘛,反正我命苦……」
「快一點!」
瞧著南宮禪一臉委屈地爬上車,織夜突然心情大好。
果然啊,踩他真的是會上癮的!
踩過南宮禪,她的情緒就特別好。
回去以後,可要想法子弄個每日一踩的新制度才好……
懷著幾許邪念,織夜瞇起雙眼,甜甜一笑。
南宮禪不小心瞥見,又是一番戰慄。
懷中少了份誘惑人心的溫暖,南宮禪的大腦已經回復正常運作。
織夜這種笑法,絕對有問題!
南宮禪暗暗警惕之餘,心裡開始策劃脫逃之策。
不是他自誇,在流星樓摸魚三年,他也不是全無長進。
問他學到了什麼?
那當然是——逃!
第六章
大宛神駒畢竟不同凡響!
手握韁繩,南宮禪心下讚歎。
縱使在落後其他人大半截的情況下,馬車依舊是趕在約定時刻前駛進天子所在的平陽城城門。
「大小姐,我們準時趕到,但你好像還有什麼話想說耶?」南宮禪掉頭望向織夜,正好抓住她也正在望著自己。
一路上南宮禪都能感受到織夜的視線一陣陣地烙在他身上,火熱又帶點迷惘的視線……這是所為何來?
他這兩天乖乖趕路,沒做半分讓她頭疼的事呀!
摸不清頭緒,南宮禪走自是一頭霧水。
「沒什麼,把馬車直接駛到南方客棧去。」織夜遲疑地調開目光。殊不知這樣的舉動只會給南宮禪更多的疑惑。
要是南宮禪知道織夜心裡頭想的,準會從馬車上摔下來吧!
織夜雖然心思複雜,過去這一天半以來,心中卻很單純地只盤旋著一件事。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熱?
窩在南宮禪懷中,明明是那麼清涼舒適啊!
織夜並未想過南宮禪為她運功消暑的可能,只是單純地、渴求地、一心一意思想這種幾乎要熱死人的日頭下,重獲當時那片舒適得讓人不知不覺進入夢鄉的涼爽而已。
經過一番研究,她總算發現那片清涼與南宮禪息息相關。
也許是他體質特殊,渾身清涼無汗?!
得到這個結論後,織夜就徘徊在要不要拉下臉叫南宮禪把她抱回去的煩惱漩渦中,一路進了平陽城,仍然下不了決心。
「我們不是約在昊北客棧嗎?為何要前往南方客棧?」南宮禪不知織夜曲折的心思,逕自提出疑問。
「避免引人注目,我們住進南方,再去昊北與大家回合。」
「你是顧及另外兩大組織?」見織夜點頭,南宮禪續道:「你我倒不至於太引起那兩幫職業殺手的注意,倒是其他人身上殺氣太重,就是扮成農夫小販,明眼人也能一眼看穿。」
「所以我才得把你們分開。你只出過三次手,射日樓與輝月閣的人想必只是風聞你的戰績,並未見過本人,我不想讓他們有認出你的機會,行動起來才不會綁手綁腳。」
南宮禪低頭瞧了瞧腕上的鎖銬,乘機建議:「既然你希望我自由活動,應該先放開我吧?」
「只要你答應我不逃跑,乖乖地更我合作,並盡全力要天子的老命。」
「……我答應。」
「騙人。」
南宮禪那麼一瞬半瞬的遲疑,就讓織夜看出他的缺乏誠意。
事實上,南宮禪的確沒有遵守的意思。
上次付出這份「誠意」,害他陪進三年滿是悔恨的時光。
做人哪,有時還是見機行事吧!
「我們拷在一起,太引人注目了。」南宮禪再接再厲。
「有嗎?我覺得很普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