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局就隨隨便便給個小吧!
她信心準準地傾耳一聽,唇畔兒揚起了一抹彎月般的微笑,小手蓋定。
「一二三……」盅蓋一掀,她自己也傻眼了,「……和?!』,
怎麼會是和?她明明要搖出個別十的!
所有的人都不敢置信地望著骰盅上無辜的骰子們……
「和?竟然是和?天哪!」
閒家和賭客們捶胸頓足,他們把銀子通通押大要不就是小,誰曉得做夢會冒出個和來?
剎那間失望和驚呼聲爆炸開來,夢淮一時之間成了眾人眼紅欣羨注目的對象,他納悶地打量著四周投來的滾圓眼光……有些躊躇不安起來。
「呃……我贏了嗎?」他遲疑地問。
盈盈首先從驚愕中醒來,還是要表現出她當家娘子的風度,小手一掃,將滿滿的銀子銅錢和銀票掃到他面前來。
「是的,這位公子,你贏了。」
他抬頭,驀然和盈盈的眸光交觸了————
好美……的姑娘……
盈盈被他真摯坦白又讚歎的眼神惹得心下亂糟糟,連忙低下頭來,輕咳了一聲,「公子,請把銀子收回去,我們要另起新局了。」
他癡癡地望著她,半天才回過神來,慌忙點頭,「噢,是……姑娘說得是,我馬上收……馬上收……」
只是……這麼多銀子怎麼收喔?他有點傷神地對著那堆小山般的銀子發呆。
盈盈噗地一笑,連忙忍住,正經地對身邊的阿東道:「拿個搭褳來幫公子收銀子,順道準備些點心來,大夥兒賭得也餓了。」
「是,盈姑娘。」阿東利落地準備去了。
夢淮感激地凝望著盈盈,玉面有些微紅,「多謝姑娘。」
「公子不用客氣。」她忍不住對他另眼相看,也開始掂量起他的份量,「您還要繼續玩嗎?」
看來這個年輕公子深藏不露,擁有尋常人沒有的賭運和賭技,才能夠破解這一局。
她可得專心點兒了。
「呃,我還可以再玩嗎?」他實在很怕自己的好狗運,到時候莫名其妙把全場錢贏光光,可能會直著進來橫著出去。
「當然,本賭坊全天開放,不論輸贏,來的全都是我們的好客人。」她眸兒又黑又亮。
這就是江湖女子的豪氣風情吧!
他無比艷羨地盯著她——這位盈姑娘不但人長得清秀動人,連說話都這麼輕脆好聽,比起郝家莊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數千名的姑娘們好得太多太多了。
夢淮當下決定————
好!他要把身上所有贏來的錢通通輸給這位盈姑娘。
但願到時候能夠博她歡然一笑。
而在這時,倒霉到極點的老伍和老陸氣苦地邊走邊捶胸,方才搶來的那個破包袱已經給他們扔進小河裡去了。
他們邊罵邊往史藥錢賭坊的方向走去……
「媽的,果然只是個窮書生,裡頭真只擺了兩三件破衣裳。」
「可是瞧他剛剛的包袱鼓鼓的,哪裡知道裡頭連半個銅錢都沒有?看來這小子挺精明的,故意拎個破包袱來拐我們。」
他們哪裡知道夢淮不是精明,他壓根是嫌金銀珠寶拎出門來太麻煩,而且在他眼裡,那幾件從家鄉帶出來的衣裳遠比硬邦邦的珠寶們重要多了。
老伍埋怨地瞪了老陸一眼,「事到如今,你還以為那個窮書生有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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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可什麼是?老子打從十歲出來闖蕩江湖到現在,還沒有這麼丟臉過,居然去搶一個破破爛爛沒半毛錢的包袱,要傳了出去,我飛天胖鼠老伍還有那個臉在江湖稱萬兒嗎?」老伍狠狠一瞪他。
老陸縮了縮脖子,「老伍哥息怒……不要緊,反正咱們真正的目的是史藥錢賭坊,這次準不會失手的了。」
說起史藥錢,老伍又笑得出來了。
「嘿嘿。」他摩拳擦掌地道,「咱們得準備個大口袋,晚上趁人多嘴雜又亂的時候,衝進去就是大刀一陣猛揮亂劈,先嚇得那些龜孫子不敢動彈,然後再把所有的銀子通通掃進口袋裡……臨走之前咱們再撂下句狠話,要是誰敢報官追究,咱們就殺得他們全家雞血鴨毛片甲不留!」
「老伍哥果然不愧是前輩。」老陸不禁油然生起一股敬佩之意,「好,咱們就這麼幹!」
「現在時辰也差不多了,待會兒先看看情況,等我使了眼色,咱們倆就衝進去。」
「好,一切都聽你的。」
他們倆好像已經看見白花花的銀子和金燦燦的金子堆在眼前了,高興得走起路來都搖來晃去,活像喝醉酒了。 一切行動果然如當初計劃的那般迅雷不及掩耳…… 只不過開始得很快,卻也結束得很快。
他們照原定計劃揮舞著大刀衝了進去,卻不偏不倚被夢淮剛巧拎起、要往肩上一掃一扛的重重搭鏈給打中,裡頭兩三百兩銀子和銅錢狠狠地撞暈了老伍,他整個人唉呀一聲往後倒,那柄沉甸甸的大刀又正好敲中了緊緊跟隨而來的老陸。
「哇……」
等賭客和賭場夥計們意識過來有人要打劫這回事時,兩個氣概萬千的大盜已經在不到眨眼間就相繼暈倒在地上,可憐壯志未酬身先昏……
聽到響亮的「砰」「咚」兩聲,夢淮扛搭褳的動作霎時一僵,他傻住了,不敢回頭。
「糟了,我是不是撞到人了?」他求助地望了盈盈一眼。
盈盈是從頭到尾都看傻了眼,手上的骰盅也掉了,下巴差點掉下來。
就在這時,樓上鬥雞場剛鬥畢的多多抱著那只經常欺負她,卻又屢屢告捷,害她總是找不到機會把它宰了燉人參喝的大鬥雞,蹦蹦跳跳下樓來,納悶地看著一室呆傻住的人。
「你們……都怎麼子?耶?地上的那兩個人是怎麼回事啊?怎麼來賭錢還帶兩把大刀啊?」
多多的話像是一盆涼水,瞬間潑醒了全場人,氣氛頓時亂起來。
「這兩個還蒙著臉,肯定是來打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