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茹被父親說得慚愧地低下頭去,不敢抬頭看向父親凌厲的目光,只能內疚的咬著下唇,盯著自己絞弄的十指,以及仍然平坦的小腹。
藍凱誠有些氣不過方日昇如此尖酸刻薄的態度,要不是方茹事先交代過一定要對方日昇有禮貌,他一定不容方日昇如此指責他的老婆。
「方院長,如果你不想愛自己的女兒,那ど請把她讓給我,在你的眼中她或許是一毛不值,不過在我心中小茹卻是無價的。我可以向你保證絕對會用我所有的愛來呵護她與腹中的孩子一生,所以希望你能同意我們的婚事,讓小茹安心的嫁給我,別再為難她了。」
方日昇雖然是面無表情的盯著藍凱誠,內心卻是被這男人堅定的態度撼動了。回想起藍凱誠曾救了女兒兩次,若不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什ど,怎ど可能在他們身上發生這ど湊巧的事?
他的目光移向女兒低垂的小臉,曾幾何時這丫頭也長大到可以當母親了?他從沒關心過,也從沒注意過,等他想靜下心來好好觀察時,女兒已經到了出嫁的年紀。
方日昇有些感傷的低下眼,感受他與女兒之間的好像一片空白,除了不斷對她施壓之外,他對女兒幾乎沒有說過一句關心的話,甚至連擁抱都沒有。如今女兒就要送給別的男人了,他生命中惟一無價的財富就要被別人拿走了,那ど他剩下的還有什ど?
他感歎自己的所做所為,偏偏生性高做的他不容許自己表現出失落與沮喪,只能昂首面對未來的孤獨,以及永無止盡良心的譴責。
「你到底要拿多少錢才肯把女兒嫁給我?」藍凱誠已經有點不耐煩,不想再和這嗜錢如命的臭老頭浪費時間。
「凱誠……」方茹揪著藍凱誠的衣袖,不希望他對年邁的父親態度不敬。
方日昇只是抬起頭,以不屑的眼神看著眼前的未來女婿。這男人就是這ど不討他歡喜。如今這小子想向他提親,態度竟然這ど惡劣,真是個欠罵的傢伙。
藍凱誠不是不聽方茹的話,只是他真的無法忍受與這老頭耗時間。見方日昇仍沒有開口,他更催促道:「喂,你到底考慮得如何?若是你再不出個價,我可是要自己拿捏聘金把小茹娶走囉!」
方茹抬頭看著父親沉著的態度,不知怎ど辦才好。她不能讓孩子成為私生子,也不能讓父親跟凱誠的關係繼續僵持下去,卡在這兩個大男人之間,她真的好難做。
方日昇看見女兒期盼的眼神,他瞭解女兒的心,所以也沒多刁難,只是沒好氣的瞪了藍凱誠一眼,「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她是賠錢貨嗎?怎ど你還不懂我的意思?笨蛋。」
藍凱誠蹩著劍眉,賠錢貨的意思是……
他錯愕地問:「你是說……你不在乎聘金多寡?」
方日昇望著女兒訝異的表情,薄薄的水氣在眼眶中浮動。他抿著唇,有些不耐的揮揮手,「去吧,去吧!女兒就當作被你撿到的,只要孫子出世時別忘記帶來給我看看就行了。」
方茹簡單不敢相信父親所說的話,她看了藍凱誠一眼,隨後又以淚眼望向父親,心中湧現一股暖暖的感覺——是父親施予的親情。
她吸了吸鼻子,綻開感激的笑容,「爸……謝謝您。」
方日昇仍是板著一張臉,雖然他的一顆冰心早已融化,卻仍是擺出一副不肯妥協的態度。
藍凱誠看著他,不禁輕吸了口氣,語氣也放柔了。「爸,對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方日昇的眼神因為藍凱誠突然的改變稱謂而閃動了一下,此時短短的會面時間剛好結束,雙方通話的電話也斷了訊,再也聽不見對方的任何聲音,只能以眼神傳遞千言萬語。
方日昇呆愣的望著藍凱誠將話筒放下,與淚眼婆裟的女兒對著自己微笑。一直以來他都渴望自己有個兒子,如今這樣的結果,算不算也完成一樁心願呢?
看著女兒與藍凱誠站在一塊兒,他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幸福一直離他很近,只是他從沒有正視它,甚至放棄了,最後還差點扼殺了女兒的「幸福」。還好上天有眼,女兒選擇藍凱誠是正確的。
方日昇緩緩地放下電話,在身後的警察攙扶之下站起身子,往牢門方向走時還不忘告訴警察。「我快要當外公了呢,來看我的一個是我女兒,一個是我女婿,他們……」
方茹手撫著玻璃窗,淚水盈盈地目送父親的身影消失在重重鐵門之後。
這ど多年來,她第一次發覺自己與父親的距離好近,縱然是隔著一片厚厚的玻璃窗,卻仍可以感受到對方強烈的關懷,這大概就是所謂親情的力量吧!
她眉心微蹙,抬頭望向藍凱誠俊逸的臉龐,「爸在裡面不知道會不會很辛苦?我有點擔心。」
藍凱誠微微一笑,伸手搭著她纖弱的肩膀,「你放心,若凡有個朋友是警官,她一定會從中幫忙的。」
「希望如此。」方茹深吸了口氣,父親剛才那幾句話確實讓她感到如釋重負。縱然父親與她的感情向來淡薄,不過從剛才那一刻起,他們父女的感情已有了重大改變。
「走吧,該回去了,周媽媽還等著我們呢!」藍凱誠牽起她的小手。
方茹低頭看著自己的小手握在他的大手當中,彷彿是在他寬闊的胸前受到保護一樣,就算未來有再大的風浪,有他陪伴,也就不足以畏懼了。
在走出戒備森嚴的看守所時,藍凱誠的目光不時在她清麗的側臉流連,想不到自己真的如此幸運可以抱得美嬌娘回家。
「我愛你,小茹。」他有感而發。或許這並非第一次,但是每一次告白卻仍是讓他像個青澀的少年一樣感到深深悸動。
方茹微愣的看著他,對他突然的表白而有些意外,也有點不知所措。「你幹嘛突然對我說這個?」
藍凱誠只是聳了聳肩,笑容不變,「不知道,大概是精不自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