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也滿喜歡那組水貝,你很有眼光。」姚芝姬忍不住讚許道。「請你稍等一下,我鄉出來給你看。」
她在櫃檯後方的貯物櫃裡拿出女人要的水杯,才一交到女人手上,女人的手突然狀似無力地滑了一下,在她驚愣了下、反應過來卻來不及搶救的情況之下,那組美麗的克洛馬水晶貼花水杯迅速墜落地面,應聲而碎了——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人馬上張大嘴巴、雙掌掩面,忙不迭驚聲道歉,侷促的腿似乎閃也不是、蹲也不是,看著她腳邊的那堆碎片。「怎麼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姚芝姬為難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察覺任何虛偽之色,看來她應該不是故意讓杯子掉到地上,繼而造成它們的損壞;但她是店家,沒道理客人破壞了東西,還得由她這個做老闆的自行吸收,那麼這交易怎麼算都划不來啊!
「對不起啊,老闆娘。」看出姚芝姬面有難色,女人也不好讓她太過為難,立刻表明自己願意賠償誠意。「不然這樣好了,雖然很可惜,但我該負大部分的責任,所以我還是原價賠給你好……」
「不,小姐,我也有一半失誤。」人家這麼誠懇,她也不是趁火打劫的人,不如就責任各半。「我看你也不可能是故意的,而且很有誠意;要不然你以原價的一半賠給我就行了,其他的我自行吸收。」這是最折衷的辦法,不然她也無法可想了。
女人顯然鬆了口氣,瞧她的眼底多了些稱許。「這樣好嗎?會不會太對不起你了?」
「沒辦法,畢竟這組杯子已經破了。」聳聳肩,姚芝姬首先露出善意的微笑。「身為我的立場,實在沒道理讓你全數賠償,所以我只能收你一半錢;如果你覺得還算合理,以後就麻煩你多抽空來光臨購物,這樣我們也可以交個朋友。」
「老闆娘,你人真好。」女人開心地笑了,忙由皮包裡抽出皮夾。「來,你說多少錢,我馬上付給你。」
於是姚芝姬收了女人一千兩百八十元,是那組水杯一個杯子的公道價,頂多收了她一點運送的費用而已。
「沒讓你虧本吧?」女人收好零錢,不放心地又問一句。
姚芝姬露出一抹苦笑。該怎麼說呢?虧本?她是虧了,因為她得負擔那別外的一千兩百八十元,不是虧本是什麼?但無論如何,說出去的話像潑出去的水,她斷無反悔的理由。「不會啦,至少你幫我一起分攤了啊!」
「好,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女人阿沙力地留下自己的聯絡方式,臨走之前還不斷向她喊道:「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幫你介紹客戶,保證讓你賺得更多。」
待女人走遠了,姚芝姬才可惜地看了眼那堆破裂的碎玻璃,微歎口氣後,走到內室拿出掃把和簸箕清理。
第八章
然後第二天、第三天……直到約莫一個星期後的今天,每天都會有一個特別「愛找碴」的女客上門,雖然大多會成交,但卻讓姚芝姬的情緒不由自主地變得緊繃,這是開店以來不曾有過的現象。
下午,來了一個時髦的年輕女孩,頭上綁滿了類似黑人的髮辮,身上的裝扮儼然是東京街頭美少女。她一進門就直喳呼,不斷問姚芝姬一些日本流行商品的汛息;內容千奇百怪,幾乎所有用得到、用不到的東西全問了,弄得姚芝姬一個頭兩個大。
還好姚芝姬平常就常翻閱最新的流行雜誌,藉以當作進貨的取決標準,所以那些問題還難不倒她,解答得還算順利。
最後那女孩買了日本制的小花剃刀組、假指甲造型組和一隻小綿羊玩偶,開開心心地刷卡走人。
剛來店裡的洪水仙又開始無聊了,她摸摸新進的肥皂盒、面紙盒、CD盒,她就是喜歡那些以「盒」字為結尾的小東西;聽見姚芝姬抱怨連日來的「遭遇」,她關心地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因為她的阿娜答昨晚才回來「沾一晚醬油」,天一亮就又飛往倫敦出差,害她的情緒再次陷入低潮,所以決定到店裡來溜溜。
「哪有?」雙掌撐住下巴,姚芝姬顯得跟她一樣低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就店裡家裡兩邊跑,哪有那麼多美國時間去得罪人?」還全都是女人,挺可怕的說!
「沒有嗎?」拿起一個口紅盒研究半天,洪水仙又有新的論調。「難道是你的阿娜答?他得罪了那些女人或者是其中一個?」
「嗄!」姚芝姬瞠大美眸,為這個不無可能的提示。「不、不會吧?」要是這樣就糟了。
如果對方只有一個,那她姚芝姬應該還應付得來。因為以尹逵對她身體的迷戀程度來看,她大概不用花多少氣力就可以打敗挑戰者,重新登上衛冕者寶座。
但一天一個唉,算算到今天為止,至少有六、七個;所謂雙拳難敵四掌,她拿什麼去跟人家爭吶?
「怎麼不可能?」洪水仙開始發揮唯恐天下不亂的本事,就怕這好朋友一頭栽過去,什麼危機意識都沒了,盲目地被牽著鼻子走。「你的阿娜答又不是恐龍兄,他長得還算體面,職業稱頭又有錢,哪個女人不愛這種貨色?」
戀愛嘛,總得經歷一些風風雨雨、雷電交加什麼的,這樣將來才有值得回味的片段和意義。因此她絕對不是見不得好友感情順遂而眼紅,她是為了幫好友製造更多美好的回憶,才會如此「興風作浪」。
「那當然,要不是他的條件還不賴,我也不會看上他。」姚芝姬心喜水仙對尹逵的好評,得意之下,完全忽略了最重要的「底一句」,還顯得有些沾沾自喜。
「你儘管在那邊得意好了。」不給情面地冷睨她一眼,洪水仙心頭有惡作劇的快意。「你那個男人吶,嘴巴像含了蜜似的,加上條件不差,一定很多女人主動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