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七月七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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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不要騙我,知道嗎?不然,我絕對不會原諒妳。」

  「嗯。」她輕輕點頭。

  其實,他錯了,她不是不難過,只是把淚流在心底,不敢讓他看見。

  失落的歎息悄悄吞回腹中,他這一走,今年她的生日,他又得錯過了……

  三之四 思念

  一個細雨綿綿的下午,沈天晴送走了生命中最親、也最愛的男人,從此,獨自過回一個人的生活。

  臨上飛機前,沈瀚宇將她的手放到前來送機的齊光彥手中,對他說:「我把妹妹交給你了,好好照顧她,我回來時。她要是少根寒毛,你小心我的拳頭!」

  齊光彥點頭允諾。

  她目送著他一步步走出她的生命,直到再也看不見,她輕輕抽回手,向齊光彥輕輕說了聲謝謝,率先走出機場。

  他懂她的意思,謝謝他的配合,沈瀚宇走了,他們也不需要再演戲了。

  她會和他同進同出,也只是想讓沈瀚宇安心而已,她從來就沒有打算拋棄那段感情,她騙了沈瀚宇,騙了所有的人,為的只是讓他能夠放心地走,開創他全新的人生,而她,在沒有他的餘生,默默追憶。

  所有人,包括齊光彥、甚至是她最愛的那個男人,大概都料不到吧,她對他竟用情如此之深。

  沒有沈瀚宇的日子很平靜,沒有什麼大風大浪,幾乎可以說是平淡到幾近無趣了,只有每次坐在書桌前寫信給他時,才能感覺到心的起伏與跳動,但是她又不敢把信寄得太頻繁,怕流洩出思念的痕跡讓他察覺。

  哥,我好想你。

  這一句話,只能一遍遍在心裡低回,不曾化諸文字。

  滿篇的家書,謹慎地挑著日常瑣事來寫,告訴他,她日子過得有多精彩、多快樂,要他別掛心,從不敢任性地訴說思念。

  一年、兩年過去了,除了每年農曆春節來去匆匆外,只能靠書信與電話聯繫。

  畢業之後,她在美術館找到一份待遇不差的工作,但他還是定時匯來生活費,她抗議過,但他不為所動,說她要是嫌錢太多,可以存下來當嫁妝。

  不知他是否曾留意到,他們的分離與相聚,都以三年為重要數據。

  十五歲那年,他們分離;十八歲那年,她去見他;二十一歲那年,母親辭世,他歸來;二十四歲這年,他結婚,帶著新婚妻子遠赴重洋……

  今年,她二十六歲了,再等一年,她可以期待另一次刻骨銘心的重逢嗎?

  現在,她偶爾也會提筆畫點東西。去年他的生日,她就是畫了一幅記憶中的畫面,寄給他當生日禮物,畫中,他與她背靠著背坐在窗邊,窗外細雨斜陽……

  他說,這樣的雨後會有彩虹。

  最後是不是有彩虹,她不記得了,只記得她就是在那一天……吻了他。

  好奇怪,她發現年紀愈長,反而愈常想起以前的事,尤其是那一段在鄉下,有他相伴的日子,純真,無憂。

  只要想起他,她就會有滿滿的衝動,想提筆將它記錄下來。或許是害怕吧,怕她有一天會老得什麼都記不起來,所以她要趁還記得的時候,將它保留下來。

  有人說,因為心中的感動很滿很滿,所以用文章渾灑滿篇感動,現在,她終於懂了這種感覺,她現在就是有很滿很滿的感動,所以用圖畫表達。

  就這樣,關於年少記憶的作品愈來愈多,一幅幅全是繞著那個溫柔男孩打轉。直到有一天,館裡辦展覽,館長與她約好到家裡討論細節,不經意發現了那些圖,驚為天人。

  「我不曉得妳有這麼高的繪畫天分,在我館裡當個小職員實在太埋沒妳的天分了。」館長抓著其中一張油彩畫左瞧右看。「畫中這個俊俏的男孩,是妳很重要的人吧?我看妳每一張圖都是以他為主軸。」

  她只是淺笑不語。

  後來也不曉得是怎麼演變的,館長為她引薦國內知名畫家,積極幫她籌備舉辦展覽事宜……

  一直到現在。她都還很茫然。她從不以為自己的畫有什麼特別值得注目的地方,更不曾想過繪畫天分這回事,但是他們說,她的畫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因子,她揮灑在紙墨上的不是色彩,是情感,所以他們看到的也不是畫,是深沉的情感。

  這陣子為了展覽的事,有許多細節要忙,還要交出足夠的作品,令她嚴重睡眠不足,有幾次畫到一半,視線突然一陣模糊,她想應該是太累了,休息一陣子就會沒事。

  這一天,接到齊光彥的電話,想起好一陣子沒見面,約了一起吃飯。

  現在的他們只是朋友,她清楚地告訴過他,不想再和任何人在感情上有交集。但是他說,他答應過哥哥要照顧她,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

  雖然他嘴裡不說,但是她知道,他一直在等她……

  吃過飯後,他們興之所至地逛街,她想起要買些繪圖顏料,順路繞到美術用品社,在過馬路時,雙腿彷彿一瞬間失去了力氣,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跌了下去。

  「小晴,妳沒事吧?」

  「我……」那一瞬間,視線是模糊的,只有一片霧濛濛的白光,她伸手摸索他的位置,找到他伸出來的手,靠著他的力量站起。

  「小晴?」他覺得怪怪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要晃了,再晃還是五根手指頭。」視線恢復清明,她輕輕吐出口氣。感覺雙腳比較使得上力。「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只是最近太累,有點體力不支而已,忙完這一陣子我會好好休息的。」

  齊光彥搖頭。「我看不妥當,醫院就在前面,去檢查一下好了。」

  「不要啦,又沒怎樣,你不要浪費醫療資源。」

  「大不了我出錢,確定沒事不是更放心嗎?妳要再有意見,我直接打電話向妳哥告狀,說妳不乖。」

  一搬出沈瀚宇,她只能乖乖閉嘴。

  沒辦法,這三個字是她的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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