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鴻不甚在意的點點頭,接著又緩緩開口問道:「那麼——可以見到花家姑娘們的另一處地方為何?」
小四微笑。
「經閣坊。」
經閣坊,是花家所經營的書鋪。
舉凡古往今來的書籍,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若經閣坊沒有的書,其他的地方更不會有。
敢誇下如此言語的人,便是花家的三姑娘—花谷雨。
這經閣坊本是花老爺管理,但他見三女兒最好讀書,索性把這鋪子交給她,讓她高興進什麼書,就進什麼書,因此,她對於經閣坊,瞭如指掌。
趕的早下如趕的巧,當耶律鴻和小四到達經閣坊時,正好適逢花三姑娘每月到鋪裡批書的日子。
只見穿著嫩黃袍子的花三姑娘,伸出纖白手指,在一大疊書上點來點去。
「張掌櫃,把這本、這本、還有這本……」來來去去的點了二十幾本書,花三姑娘才滿意的結語。「全都送到花府去,這是我要看的。」
「是,三姑娘。」張掌櫃恭恭敬敬的,將花谷雨所點的書全放成一落,準備待會叫長工送去花府。
「還有,下個月要進的書單我瞧過了,也圈點過了,另外加了些咱們這還缺的書單子。」接過她手上的長長書單,掌櫃不停鞠躬兼哈腰。
一旁的耶律鴻和小四,明裡裝作是挑書的客人,暗裡卻細細觀察著這三姑娘。
以耶律鴻的標準來看,花谷雨沒有花寒露的艷麗風情,卻也清秀可人。尤其她不似花二姑娘般滿身珠翠、貴氣逼人,雖是一身簡簡單單的打扮,眉宇問透露的聰慧,卻叫人不可忽視。
瞧著正專心點書的花谷雨,耶律鴻不禁要佩眼花老爺了,居然可以生出這樣迥然同的姊妹。
小四見耶律鴻的眼中,隱隱生出讚賞之意,等到主僕二人走到市街之上,他不禁得意的邀功。
「公子,您瞧,奴才打聽的沒錯吧?花家姑娘是不是個個美艷過人呀?」
耶律鴻正待滿意點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不對,濃眉蹙起。
「等等——剛剛醉臥樓的冰雪美人,是花家的二姑娘,是吧?」
「是呀!」
「而經閣坊的黃衣美女,是花家的三姑娘?」
「是啊!」
小四眨眨眼睛,一臉無辜,直到耶律鴻的扇子當頭打下,馬上哀痛一聲。
「唉唷,公子,您敲疼我啦……」
耶律鴻才不管小四的裝可憐,惡狠狠的說:「我記得——我叫你打聽的,好像不是這兩人吧?」
「呃……這……」
見小四左顧右盼,想裝作什麼也不知道,耶律鴻不懷好意的微笑,露出一口陰森森的白牙,一字一句的說:
「我還記得,我叫你打聽的,應該是花家的大、姑、娘吧?你是全忘了嗎?」
小四見躲不過,只好正色說道:「公子,您冷靜點,奴才的確有去打聽花大姑娘的消息!」
「哦?然後呢?」
「奴才從花府中的僕人口中得知,花家的大小姐,名叫花——小——滿。」
小滿?耶律鴻皺了下眉又隨即舒緩,小滿這名兒,用在美人身上,雖不好聽,但勉強可忍耐。
「那,再然後呢?」
「奴才還聽說,花大姑娘,有著遠比花二姑娘更清麗的容顏,更纖柔的身段;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飽讀詩書,有著比花三姑娘更聰慧的頭腦、更高深的學問!甚至,每個人都說,天下第一美人的名號,花大姑娘絕對受之無愧!」
小四說的口橫飛、激動不已,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在看過花家二姑娘、三姑娘的姿容後,又聽說還有一個更勝兩人的大姑娘,哪個男人會不激動?
小四彷彿已經看到艷絕天下的花小滿,站在他面前嬌笑著。
但是,耶律鴻的話音,很快的又將他拉入現實。
「哦?天下第一美人啊……」
說出這句話時,耶律鴻的雙眼已滿是笑意。這對他來說,委實是個好消息。
耶律鴻身為遼國皇子,此番到臨安來,全是為了師父所發出的花名帖,而他帖子上的對象,正是花大姑娘,花小滿。
只要耶律鴻能採下這朵「花」,並且帶回證據,父皇和師父,便會認同他的能力,他的權力也可以凌駕於其他三個兄弟之上!
所以,為了權力、為了皇位,就算花小滿是個無鹽醜女,耶律鴻也打算犧牲自己的身體,好完成任務——但現在,小四卻告訴他,花小滿是個名滿天下的第一美人!
哈、哈、哈!耶律鴻簡直想狂笑了!
這樣不但可以完成任務,還可以採擷美人幽香,等玩膩了再丟掉,天底下有比這更棒的考驗嗎?有比他更幸運的人嗎?
好事不宜遲,尤其這任務越早解決,他打敗其他兄弟的勝算就越大,耶律鴻想到這,抓住小四的衣領問道:「哪邊可以見到花小滿?你打聽到沒有?」
他得先會會這大美人的面,再來計畫要怎麼潛入花府才成哪!
「……呃……這個嘛……」小四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聽出他話語中的不對勁,耶律鴻瞇細雙眼。
「怎麼回事?快說。」
「啟稟公子……」小四緊張的吞了口口水。 「聽說花大姑娘……從來不見外人哪。」
「不見外人?」耶律鴻的聲音開始不悅了。
「是的……除了花家人、花府的僕從等,幾乎沒人見過花小滿……」
邊說邊瞧見主子的瞼色越來越難看,小四已經抖的跟秋風中的落葉似的。
「那麼那些傳聞不是跟狗屁一樣!」
耶律鴻大吼。什麼比二姑娘更美的容貌、比三姑娘更聰慧的頭腦、還有那個天下第一美人的名號,結果——根本沒人見過嘛!
「可是……可是……小四四處詢問、四處打聽,每個人都信誓旦旦的這麼說,而且,其他兩位姑娘都這麼美艷,大姑娘還會差到哪兒去……聽說,連花老爺也都最疼這位大姑娘,常說大姑娘最像死去的花夫人呢……」
耶律鴻將信將疑,不過,小四說的也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