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貞兒……」姬天淨猜想,或許貞兒下願說出全名,那也無所謂,往後總會知道。「多謝姑娘告知。」
姬天淨正準備轉身要走,突然秦靜貞喊住了他。
「等等……那,公子的名字是?」
「叫我天淨。」
姬天淨笑的澄澈自然,讓秦靜貞看的些許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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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兒。」
想起兩天前少女告訴自己的名字,姬天淨往藥材鋪子的路上,喃喃念出口,嘴上還掛著淡淡微笑。
「少爺,您到底怎麼啦?」 一旁的六儀看的心驚膽跳,嗚嗚,這不是平常的少爺!平常的少爺哪會這樣沒事突然笑起來?
「沒什麼。」
姬天淨發現自己的失態,尷尬的咳了一聲,下馬便往藥材鋪子走進去。
鋪子裡不少客人,姬天淨直接往掌櫃走去,卻聽到一個嬌嫩清脆的聲音,有些耳熟。
「您剛剛說十帖藥是多少錢?」
「一共六十文。」
站在掌櫃身前的少女,背對姬天淨,看不到她的長相。
那聲音和背影,卻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少女翻了翻手上的荷包,接著懊惱抬頭,低聲的說:「能不能算便宜些……我沒這麼多錢……」
掌櫃蹙眉拒絕。「這怎麼行呢?咱們這鋪子已是出了名的便宜,再便宜下去,就要虧本了。」
「那有沒有一樣能潤喉的,但價錢低些的藥材?」
「這……沒有……抱歉,姑娘。」
掌櫃看少女付不出錢,便將藥包打開,準備把藥收回去。
姬天淨在一旁看的有些不忍,但他畢竟是做生意的,若他開了口,要掌櫃將藥送給這位姑娘,那其他客人會怎麼想?
「沒什麼,還是謝謝你了,掌櫃……等我錢夠了,我會再來買。」少女低聲下氣的回答,將荷包揣入懷裡。
見少女要走,姬天淨先一步閃到門外,直到少女走出藥材鋪的門口,姬天淨一瞥她的側臉,正是秦靜貞。
秦靜貞的小臉上滿是沮喪,站在鋪子門口半晌,才輕栘蓮步離去。
看到這副情景,姬天淨疑惑頓生,走進鋪子裡,對著掌櫃劈頭就問:「剛剛那位姑娘,你可知她是哪來的?」
掌櫃瞧見是姬天淨,連忙恭敬的回答:「回少爺,小的不知。」
「她常來買藥?」
「大概三、四天來一次,都買些潤喉、或是治淤青之類的藥膏。」
姬天淨實在不知道,貞兒究竟是做什麼的,他只知道她叫貞兒,或許在她名字中有個「貞」宇;他知道她常在後院彈琴,卻不知道她為何要這樣做;如今又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貞兒非常缺錢。
難道……貞兒可是家裡有困難,需要幫忙?
若下次去聽她彈琴時,帶著幾帖藥過去,貞兒可會高興?可是一想到若她開口問自己怎麼知道時,又要怎麼回答?
姬天淨越想越覺得自己管太多,他為何要對一個只曾有過數面之緣的女子,如此掛心?
可是一想到貞兒離去時的沮喪面容,姬天淨又情不自禁的……將她牽掛心頭。
*****
第二天的夜晚,解政儒和卓子陽便依約到姬家府上,硬把姬天淨押出門。
臨去前,姬夫人還擔心的瞧著這兩人。
「你們……是要去哪兒?怎麼天淨一臉不願意的樣子?」
「花樓。」解政儒笑嘻嘻的回答,又轉過身命令道:「子陽,你押好天淨,別讓他逃了。伯母,咱們帶天淨去見識見識,您不生氣吧?」
姬夫人知道他們要帶兒子上花樓,擔心的臉色瞬間換上欣喜。
她正發愁,兒子自從婚禮後,就不近女色到了連府裡的婢女都排斥的地步,如果能找到位紅粉知己,她這做娘的也安心點。
「去吧、去吧,不用太早回來。」
「娘!」
「伯母真是開明。好啦,走吧!」
就這樣,姬天淨等於是被硬押著上了馬車,接著馬車便喀登喀登的行駛,根本不顧他願不願意。
姬天淨一張臉臭的活像剛賠掉十萬兩銀,不過解政儒跟卓子陽,根本不在乎他擺的臭臉,如果這樣他們就會怕的話,哪有辦法做十幾年的朋友?
「天淨,我告訴你,待會呢,我們要帶你去的可是杭州最近才出名的青樓。聽說那裡新來的舞伎,不僅容貌嬌美,彈的一手好琴,跳起舞來更是風姿綽約,迷煞不少文人才子。」
一手好琴?姬天淨冶哼了聲,難道還會比貞兒好?至少貞兒的琴,是他聽過最棒的。
解政儒話音方落,卓子陽便接著說:「不過,聽說她傲的很,看下上眼的人,常常一言不合就拂袖而去,不肯表演了。」
「咱們可是約了好幾次,才排好今日拜訪,天淨,感不感謝我們?」解政儒邀功般笑道,沒想到自己的好心,馬上被人踩在腳底下。
「不感謝。」姬天淨語氣更冶。
「什麼?我就不信你對那樣的美人沒興趣!」
「我就偏偏沒興趣。」
「姬天淨!」
「好了、好了,你們倆可不可以不要一見面就吵?」
一旁的卓子陽,痛苦的揉著自個兒的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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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終於進了迎客居,花娘將他們迎人,安排在一間極為雅致的房間,房間兩側掛著輕紗薄幔,房內焚著薰香,香氣盈然,頗為雅致,而演奏樂器之人早已排坐一側,垂首等待。
姬天淨冷冷的瞧著這排場,原來杭州城裡的男人們,就是天天流連在這樣的酒色世界裡。
「天淨!」坐在一旁的解政儒輕輕推了他一下,要他回神。
一旁演奏樂器的人,先用琴弦先撥出一個顫音,接著音色一轉,彷彿湣滴細流變成澎湃河水,細音漸漸加急加快,姬天淨微微蹙層,這種指法……他聽過!貞兒
也是這樣彈的!
可是那彈琴的人並非貞兒,琴藝也稍微遜色……
正在這麼想的時候,一個穿著嫩綠薄紗的人影,從紗幕之後飄然而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足尖輕點,身體隨之迴旋,她身上的綵帶揚起,像是被風吹起的花瓣,伴著她的人影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