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苾蜜暗自端詳了他們好一會兒,就見那個戴金絲邊眼鏡的男人低聲對司機說了幾句話。
由於距離遠,梁苾蜜並沒有聽見他的活,只看見同車的另一個男人眉頭忽然皺了起來,像是不太認同他的話。
就在粱苾蜜猜測著那男人到底說了些什麼的時侯,就見他又轉頭對那名氣呼呼的摩托車騎士說了幾句話,接著便迅速升起了車窗。
賓主車司機轉頭睨了摩托車騎士一眼,臉上揚起一抹略帶鄙夷的冷笑,然後從身上掏出幾張千元大鈔,說道:「聽見咱們程副總說的話沒有?拿了錢就快滾吧!」
摩托車騎士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有些扭曲,他先是忿忿 不甘地隔著車窗瞪了後座那個戴眼鏡的男人一眼後,才一把 搶走司機手中的鈔票。
「什麼態度?有錢就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拿來侮辱人 ,嗎?」
「有錢的確是了不起,你不就是看在我們有錢,才想要狠 狠敲一筆竹扛的嗎?哼,你要是真有骨氣,就不會明明知道 是自己的錯,還反過來要我們賠錢了。既然拿了錢就快走吧!你就算再多罵幾句,我們也不會再給你半毛錢了!」
賓主車司機便在趕蒼蠅似地揮手趕人,也不管摩托車騎士仍一臉鐵青地待在一旁,上了車之後便迅速開走。
目睹一切的梁苾安,不禁皺起了眉心,有些不以為然地輕聲說道:「真是的,有錢並不是壞事,但是有錢卻擺出一副盛氣凌人、趾高氣昂的嘴臉,就實在有點惹人厭了。要是能夠態度謙和一點,和大家廣結善緣,這樣不是比較好嗎?」
她搖了搖頭,再度踏上歸途。然而,原本期待新房客的好心情,卻因為這一段小插曲而打了折扣。
× × ×
那輛賓士車在離開「車禍現場」之後,經過不到十分鐘的車程,就來到了「竇氏集團」大樓的門口。
司機先行下車,畢恭畢敬地打開後車門,竇旭康和程允竟拎著公事包,相繼下了車。
程允竟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睨了身旁的竇旭康一眼,狹長的黑眸掠過一絲輕飄。
「大少爺,何必從剛才就一直皺著眉頭?難道我剛才打發那傢伙的方式,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嗎?如果有的話,還請大少爺不吝指教。」
「沒什麼,你處理好就好。」
竇旭康的嘴裡雖是這麼說,但兩道濃眉卻是皺得更緊了。他不是對程允竟的處理方式沒意見,只是不想多說而已。
對於剛才的那場擦撞事件,竇旭康的心裡很清楚,其實錯真的不在他們,而是那個摩托車騎士的錯。
那名騎士不但車速大快,而且還騎上了禁行機車的快車道。不僅如此,他還油門控制不當、煞車不及,所以才會撞上了他們的車。
在那種情況下,就算真的找來交通警察,認真追究起車禍的責任歸屬,他們也不會屈居下風的。
那名摩托車騎士大概是見自己不慎撞上了賓主車,怕要賠上一筆錢,才索性先聲奪人地將一切過錯推到他們身上,甚至還反過來想坑他們一筆。
「像他們那種人,就是心理不平衡,只要一看見有錢人,心裡就會自卑!」允竟哼道。「像剛才的那個人,他不但自卑,還怕要路我們一筆錢,所以明明知道錯的是自己,卻還仗著自己嗓門大就反過來敲我們一筆!哼,既然這樣,我們就不在乎地用錢砸他,讓他更自卑、更自慚形穢!」
聽著程允竟大放厥詞,竇旭康的眉心皺得更緊了。
對於那種顛倒是非、死不認錯,甚至還反過來辯稱錯不在自己的人,他也感到十分的厭惡。但是儘管如此,他卻更不贊成仗著自己有錢有勢,就擺出高姿態的嘴臉,用錢去欺壓、羞辱別人。
那種睜眼說瞎話的人固然討厭,但是自恃富有就認為自己有權力去輕蔑別人的人,也同樣令人厭惡。
偏偏,他的身邊就充斥著這種人,像程允竟就是如此,而公司的許多高級幹部,也多多少少有著這種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心態。
「竇氏集團」——由他父親一手創立的企業,是近幾年來在企業界迅速竄起的一顆閃亮之墾。
由於商業眼光精準、手腕靈活,整個集團的成長率沖得很快,不過短短幾年的時間內,「竇氏集團」就已成為企業界赫赫有名的一顆新星,媒體還因此給了他們一個「鬥士集團」的稱號,未來的潛力是不容小覷的。
身為「竇氏集團」總裁竇志東的獨生子,竇旭康在旁人的眼中,是個不折不扣的黃金單身漢,但是他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的。
他並不否認金錢在這個社會上的重要性,但也不覺得再為富家子弟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地方,更不認為有錢人就有特權去伴低、貶抑窮人。
只可惜,他的這種想法和公司裡的許多人不太契合,而「竇氏集團」為了拓展商機、創造利益所進行的一些方案,他其實也是不太認同的。
就拿公司最近正在著手的一樁收購土地、改建商場的案子來說,他就會在開會時,不只一次地提出要大家慎重考慮的建議。
那個案子如果進行得順利,的確很有可能會替公司帶來龐大的商業利益,但是他總認為,在純粹的商業利益之外,還必須兼顧一點人情,否則,人不都變成了冷冰冰的賺錢機器了?
上次他實地探訪那塊土地上的幾十個住戶,得知幾乎所有人都不是很想出售他們的上地,因為他們在那兒已經居住了幾十年,對那個地方有了深厚的感情,而那份感情不是金錢可以衡量與彌補的。
然而,儘管明知道那些人對於出售土地並沒有很高意願「竇氏集團」仍舊裡了各種方法去遊說,甚至是半施壓,為的就是要順利收購那些土地,替公司賺取矩額的利益。
「唉……」竇旭康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