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一個小丫頭,就算她肯嫁給他,他還得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娶呢!
朝陵正兀自想著,突然一陣雜沓紛亂的腳步聲遠遠傳來。他直覺的調頭一看,只見數名丫鬟正朝著涼亭靠近。
確定自己的藏身之處不會被發現之後,他又將視線調回亭中。
「格格,您怎麼一聲不響地跑來這裡呢?」
「老福晉很焦急地在找您呢!」
「您擅自跑得不見人影,差點沒把老福晉和老王爺給急瘋了……」
「格格,隨我們回去吧。」
七個丫鬟一窩蜂地衝進涼亭裡,圍著「失而復得」的格格嘰哩呱啦個沒完,眾人一心想把她帶回大廳去交差。
「回去?」聖玉看也不看她們一眼,逕自搖了搖頭。「我不要回去見他們,我要待在這裡。」她語調平板地說。
「這怎麼行?格格您今天是代替老爺夫人來拜壽的,如今壽酒還沒吃,您就避而不見,這成何體統?」
「是啊,格格,您還是隨我們回大廳吧!現在大廳上在場的賓客那麼多,咱們可不能失了禮啊。」眾丫頭紛紛勸說。
聖玉一聽到大廳上賓客很多,更是打定了主意不去;不管丫頭們怎麼勸說,她還是一徑緘默。
一直侍立在旁的雲兒實在是看不下去,只得開口說道:「我看這樣吧,妳們去回王爺福晉,就說格格身子有些不快,想在僻靜的地方歇會兒。這樣如何?」
「這不成。就算是這樣,也得格格親自去跟王爺福晉說一聲;否則不說是格格自己不願去見王爺福晉,倒像是我們躲懶沒有尋著格格,還編派謊言似的。」
「這……」雲兒為難她看了格格一眼,只見她依然是面無表情地沉默著,既不說好亦不說歹。
雲兒不禁歎了一口氣。「要不,我隨你們走一趟。老福晉知道我定格格的貼身女侍,應該會相信我的話。」
眾婢女相視一眼,思考了一下,也只好點頭。「那好吧!」
遇上這樣的主子,她們也只好認了。
「格格,那您就自己先在這裡歇會,我現在去見老福晉。」
聖玉格格略為頷首,八個侍女浩浩蕩蕩她離去,亭中僅剩她一人。
眾人走開之後,朝陵又繼續仔細觀察聖玉的表情。
端詳她這麼久,他真的不得不懷疑眼前這個小丫頭究竟是不是白癡?
自始至終,她的臉上一直只有同一號表情──漠然。那並不是帶著孤絕意味的冷漠神情──她所表現出來的漠然是一種呆愣、空洞的感覺,而這種感覺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宛若一個沒有生命力、沒有靈魂的美麗娃娃。
她是不是真的沒有靈魂?望著她美麗而空靈的眼眸,朝陵不禁如此懷疑。
片刻之後,不遠的地方又傳來一陣喧鬧的人聲,漸漸向涼亭靠近。
朝陵低咒一聲,有些佯怒地往「噪音」的來源望去。
原來是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光鮮亮麗的格格、貝勒們,笑談著住木香亭而來。
見到來人頗多,朝陵心中暗忖著該不該先離開,以免被人發現。就這麼一遲疑,他再回頭時,亭中的「娃娃」已然不見。
人呢?他心中一驚。為什麼一瞬間就不見了?
朝陵貝勒下意識地向四周張望,才一轉頭,他驚然驚見一張絕麗懾人的花容特寫就擺在他面前!
聖玉格格?!她什麼時候來到他身邊?為什麼他竟然絲毫察覺不到她的「靠近」?這怎有可能?
就在朝陵驚詫不已的時候,聖玉格格出人意表地開口了──
「姐姐?」
什麼?她叫他「姐姐」?!朝陵尚未自訝異申回過神來,又差點因為這一句稱呼而氣絕當場!
他不否認,他的臉蛋是秀氣了點、容貌是陰柔了些,但他堂堂七尺的昂藏之軀,全身上下哪裡像個女人?他又哪裡不像男人了?她居然叫他「姐姐」!
朝陵絕美的俊顏因為這一句「侮辱」而漲紅;他有一股想殺人的衝動……
幸而很快的,聖玉也發現了自己的錯誤──
「不對……你薙發,你不是姐姐……」她注意到他屬於男性的髮式。
不待她自言自語似的囉嗦完,朝陵察覺到眾人的靠近,連忙一把掩住她的小嘴,將她整個人摟了過來,迫使她隨他一起壓低身子。
這個白癡被人發現蹲在花叢中是無所謂,反正她丟臉是她自己的事,但他可不想受她連累!
「咦?不在?好奇怪,不是聽說聖玉格格在這個亭子中嗎?」
朝陵聽到許多人進了木香亭之後,開始疑聲四起。
「會不會是她的丫鬟說謊?」
「不可能啊!或許是聖玉格格看到我們走近,連忙跑去躲起來了也不一定。」
「欸,沒必要吧?」
「難說,傳言聖玉格格非常怕生不是嗎?看來我們這次大概又無緣見到她了。」開始有人嗟歎。
「唉!真遺憾哪!我是聽說聖玉格格今天會出現在恭親王府,所以我才來的……」一個年輕男子垂頭喪氣地說道。
「別歎氣了,以後總有機會的。我們走吧!」
眾人在遍尋不著聖玉格格之後,踩著遺憾的腳步離亭遠去。
朝陵正想鬆下一口氣,突然掌中傳來一陣柔濕綿滑的觸感,令他心中猛然一驚。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很快推開懷中的聖玉格格
「妳搞什麼?」他思緒有些渾亂地低聲斤吼。
突然被推倒在地的聖玉只是回給他一個無辜的神情。
第二章
「妳幹嘛舔我的手?」朝陵慍怒地瞪著坐倒在地的小人兒。
「你的手很香啊。」聖玉回答得可理所當然了。
「這樣妳就可以亂舔人嗎?」他有些氣憤地起身,嫌惡地看了一眼自己舔痕仍在的右手心。
聖玉仰頭望著朝陵好半晌,空洞的表情顯示出她仍不知自己錯在何處。
就這樣對望了許久,朝陵不由得怒氣全消──
他發覺他實在對這種怪人沒轍!
「算了算了,起來吧!」縱然心中極不樂意,朝陵還是低下身子對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