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也算是山賊?」珍寶進了樸素的寮子裡,環顧寮外立了滿排架子的羊毛。
「我們偷竊羊只,剃牠們的毛皮販賣為生,住山邊,行徑如賊!」簡稱山賊。
山賊們一邊解釋,一邊向等候以久的親人們回以熱情的歡呼,全然不顧身上受到束縛。
「了不起的說法!」珍寶上了一課。
畢邏宣聽了他們的對話,拳頭癢得想揍人。賣羊毛的住山腳,難怪他登過頂峰,翻逼整個山上都找不著!
誰快出來讓他痛打一頓?畢邏宣痛苦的盯住珍寶!
全是她的錯!
「你幹嘛眼帶仇恨的看我?」珍寶感受到他不善的目光,臉兒露出憂悶。
畢邏宣挑眉一笑,神態並無氣憤之情,反而有股誘惑人的魅力。「妳自己說。」
小珍寶被劫持是真的,與一幫蠢劫匪沒私情也是真的,但自從他倆相識以來,她欺騙過他多少次,這就得從頭計算了。
「我不懂。」珍寶心裡一陣迷茫。「你的心像是海底的針,難以打撈。」
她顰眉說得極富韻味,在旁偷聽的一夥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你們很冷嗎?」畢邏宣銳眸一掃,以冷酷的眼神殺掉無恥的竊聽者。「發什麼抖!」
「退開。」侍從們立刻機伶的為畢邏宣清場。「退開!」
就像秋風掃落葉似的,珍寶的週遭一瞬問變得蕭素淒涼,只剩畢邏宣虎視眈眈的看住她。
「妳這個小騙子,搞了多少見不得光的把戲?」畢大人手指抹過一邊的鬚眉,舉止緩慢而魅人,言詞卻如犀利的刀鋒。「坦白招認!」
「我沒有啊!你怎麼變了……」珍寶吶吶地道。
「妳裝傻的技術可謂爐火純青了!」這麼不誠實,他就一筆一筆跟她算!「為何從不告訴我,妳的目標是我?!」
「我的目標?」
「自始至終妳找的就是我,不是畢邏春!」英明如他,竟被她騙得七葷八素,暗自喝了九桶醋。
「不,我原本是想尋求畢邏春的協助,可他臨時指點我發動攻勢。」珍寶依舊懵懂於畢邏宣的質問,本著純良的稟性,她先做交代,「雖然我與姊妹們嚮往的人不同,可我沒想那麼快接近你,是畢邏春要我這麼做的……」她害羞的摀住嘴,「他不愧是你弟弟,提點我的方法都頗為管用,我們有今日的結果,他功不可沒。」
畢邏宣腦中一片轟然,不忍回憶與珍寶曾有過的交談,簡直是一場噩夢呀!
「耶?」珍寶狐疑了,「你不是知道了嗎?」
他們在密道裡就心靈相通了呀!何以現在他又計較起來了?
畢邏宣翻著白眼,挫敗的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有種人,自己蠢就罷了,偏要在世間危害眾生,拖累別人一同蠢。這種人,不死豈非蒼生的災難?!」
珍寶仰起臉打量他複雜的表情。「我雖然不知道你這一路上發生了什麼事,使得你性情大變,但你別沮喪,別責怪自己。不論你有什麼難處,我都會陪著你一起度過,你別淨想著死呀!」
畢邏宣全身的青筋都跳動了。
「我是在說妳呀!」他喝道。
「你說我蠢?」珍寶雙層倒豎,感到疑惑,「嚇!我蠢?」
「感謝上天,她終於明白了!」畢邏宣遙望長空,不勝感慨。
「我哪裡蠢了?」珍寶怒氣沖沖的提起手指,指住他的鼻尖。「我從小到大沒吃過半次虧,我家人可都是騙子呀!我卻沒被騙過!」
「正常人不屑與妳牽扯在一起。」畢邏宣握住她的手,轉個方向,讓她的手指向在遠處觀望的羊毛寨一窩賊人,「這種程度的蠢貨才會和妳攪和!」
「你無禮!」珍寶光火的大吼,舉例道:「我向人借十錢,只還五錢!請姊妹上館子吃飯從不付帳!這是蠢人做得出來的功績嗎?」
「那是妳的品德問題,與妳的愚笨無關!」他以真氣護住心脈,免得被她亂無章法的話削去壽命。
「嗚哇∼∼你說我蠢。」珍寶真的動怒了!
畢邏宣冷眼看她。她犯下最嚴重的錯誤,就是害他也變蠢了!
「我、我不原諒你,除非你請我吃皇宴!」珍寶立誓的同時,仁慈的給了他一個彌補的機會。
「妳去作夢吧!」畢邏宣不假辭色地潑她冷水。
「你你你……」
「你什麼?我話還沒問完咧!」畢邏宣冷厲的瞪她。「妳怎麼想到要對我下手?」
下手──這詞彙不文雅,雖然珍寶理解他的意思,卻不樂意接受這個形容詞。
「你不是知道嗎?我們在密道裡說得很清楚了呀!」
「正常人也許猜得到一個聰明人的陰謀,可他們沒有能力去理解一個笨蛋的詭計!妳到底說不說?」
「你才是笨蛋!」珍寶氣紅了眼。「我真不懂,我們才分開幾天,見了面你就無端端的侮辱我。」她垂了眼,手按住鬱結的胸口。「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珍寶,別再演戲了。」畢邏宣提起她柔嫩的雙手,以雙掌包覆。「倘若妳不誠實的交代清楚,我們往後也無法再相處下去!」
「我聽不懂呀!你究竟在說些什麼?」她又急又亂。
「我只問妳一個問題!」畢邏宣濃深的黑眸圍困住珍寶。「妳為何要我?」他的聲音低而柔,就像誘惑人的迷咒。
珍寶恍惚道:「你不是知道嗎?你在密道裡曾經袒露過你曉得我的心事……」
「妳誤會了,我不知道。」他嚴正的澄清。
「你不知道?」珍寶愕然,心弦如同斷裂般。他說他不知道……「你騙我……」
珍寶眼中愁雲密佈,逐漸凝結出淚珠。
「我騙妳?」她竟指責他騙了她?
「你根本忘掉了,還讓我以為你記得……壞人!」珍寶控訴他欺騙少女純潔的芳心。「壞人!」
畢邏宣啞口無言。
他輸了,一敗塗地,除了一頭撞死外,他實在拿她沒轍。
第七章
羊毛寨的男人們清晨一大早就出門,往人們放羊的地方去偷剪羊毛,而畢邏宣則在寨子外舞刀洩憤,將附近的樹木全砍成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