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氣派的大理石桌上,擺放著一大疊雜誌,冷艷心無旁鶩的閱讀著三天前剛揭曉的「亞太廣告獎」專題報導,連傭人送上來她最愛的花茶,也無心啜飲。
大學時主修廣告設計的她,對廣告大小事自然十分關心。
而她最崇拜的廣告名人,是台灣人的驕傲、亦是亞洲人的光榮,在國際上發光發熱的廣告人──「其貌不揚」。
他未滿三十歲的年紀,便能創造出一則則創意十足又帶動流行、提高產品銷售的廣告,著實教她欽佩。
他的成就不僅如此,他一手創立的廣告公司,創業三年來營業額逐年以倍數增加,旗下員工人數也已破百。
由於公司福利絕優、賞罰分明、工作環境極佳,又有個獲獎無數、才華洋溢的老闆,令廣告人嚮往不已──包括冷艷。
她鉅細靡遺的詳讀報導和「其貌不揚」的訪談,他的理念和無限創意,以及幽默的言詞,再加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感,讓她崇拜之餘,也對他的真面目感到好奇。
為什麼要自稱為「其貌不揚」?
莫非,他真的長得其貌不揚,所以才堅持不露面?
即便如此,冷艷還是對他景仰不已。
她對他的喜愛,只要是認識她的人都曉得,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她想進入他所創辦的公司,這樣一來,便有機會一睹他的廬山真面目,一償多年來的宿願。
翻開另一本雜誌,上頭除了有電話專訪「其貌不揚」之外,還附了一幀他的背影照片。因為這張照片,讓該雜誌的銷售量比往常多出幾萬本,足以證明「其貌不揚」的魅力,也為人性與生俱來的好奇心,下了最好的批注。
她打開隨身攜帶的記事本,記載著一段打動她心弦的文字──
每個女孩,都懷著一份夢想。
隨著年紀增長,慾望越來越多、夢想卻越來越模糊,唯一不變的,是對愛情的憧憬。
出身平凡的女孩們,在茫茫人海中,渺小得幾乎忽略了自己的存在。
或許為了學業努力、為了事業打拼,期許自己在現實又殘酷的社會上,出人頭地。
她們善良、單純、真誠待人。但所有的女孩子都一樣,偶爾也會耍一點小小的手段、使一點小小的心眼。
即便在經濟上、生活上已能獨當一面、自給自足,但她們的心底深處,仍對愛情有著深切渴望。
因為愛情,讓她們變得勇敢、堅強,不顧世俗眼光。
因為愛情,她們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充實與快樂,這有生以來的瘋狂,是不想讓生命徒留遺憾。
而當芳心悸動,為之心動的他卻如此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究竟該選擇退縮,繼續過著平凡無奇的生活,抑或勇往直前,努力博得他的注意,一圓美夢?
一念之差,將改變往後的命運──
她雖然無須為生活及金錢忙碌奔波,但她渴望愛情的心情,未曾消減分毫。
她仰望湛藍的天空,虔誠的祈求上帝,但願在她今年生日前,能邂逅她的真命天子。
第一章
紐約
即使早在三天前便被父親告知,今天要和她在飯店共進晚餐,冷艷卻鐵了心故意「失約」。
冷艷放下台灣的工作趕回紐約,是因為母親嚷著身體不適,堅持要她陪同,方肯上醫院檢查。
她乾脆向公司辭職,反正她對董事長秘書一職感到乏味。而對室友也僅是輕描淡寫的交代家裡有事,得回去一趟。
冷艷的室友們並不曉得她家,竟遠在紐約。
然而事實上,她的母親才沒有什麼病痛,身體健康、臉色紅潤,精神好得不得了。
那只是父母想念她的借口,或者說是騙她回家的謊言。
回到紐約的隔天一早,她便上網刊登履歷表,她美國長春籐大學的學歷和所附上的設計作品,立即獲得各大公司錄取的回函。
最終,她選擇了「其貌不揚」創立的亮眼創意廣告公司的面試通知。
當初,大學一畢業,她毅然決然逕自飄洋過海到台灣,為的就是想脫離父母過度保護、毫無自由空間的生活。
她的家境優渥,是人人稱羨的「千金小姐」,照理說,她應該感恩惜福,不應有絲毫不滿。
但她只覺得,自己是一隻被豢養在豪華牢籠的金絲雀,日子安逸、物質不虞匱乏之餘,心裡一點也不快樂。
在紐約逗留了兩天,冷艷趁著父母相偕參加宴會之際,收拾簡單的行李,驅車前往機場,搭乘班機飛往台北。
她坐在候機樓的長椅上,冶艷的容貌吸引眾人注意,甚至還有幾名金髮男子上前搭訕。
她露出疑惑神色,假裝聽不懂英文,使得對方知難而退。
最後,她索性拿出隨身聽、戴上耳機,閉上眼沉浸在音樂中,杜絕不必要的干擾。
冷不防地,有人從身側輕拍她的肩膀。
冷艷起初不以為意,但對方似乎沒有放棄的跡象,於是猛然睜開眼,一雙美眸有火苗跳動。
她側首望向不識相的傢伙──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染著一頭褐髮的男性,從他的五官可以判斷出他是東方人,而且,還是個樣貌出色的東方男子。
他的俊臉沒有表情,嘴巴一張一合的,顯然是在說話。
冷艷的耳朵充斥著嘈雜的搖滾樂,以致她聽不見外界的聲音,自然不知道他究竟說了些什麼,也沒興趣知道。
睨了他一眼,冷艷不以為然的繼續閉目假寐。
面對她的傲慢,闕慕愷黯下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悅,這女人美則美矣,但無禮的態度著實教人不敢恭維。
拍拍她的肩,他耐著性子重複一遍。「小姐,你的東西掉了。」
他今晚心情頗佳,且又看在同為東方人的份上,發揮難得一見的童子軍精神,日行一善。
他向來就不是個急公好義、熱血澎湃的人,所有熱情都只貫注在工作上。
候機樓的電子看板,顯示該班機開始準備登機,冷艷站起身,朝登機門而去,完全沒察覺有東西遺落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