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反正這些天她的腦海裡都是陽天的影子,連織繡也無法專心。
「凝綠!」墨芳探頭進來,興高采烈地拿了一件衣裳攤在桌上。「妳看,這是福晉賞給我的,好不好看?」她替自己倒了杯茶。
凝綠點點頭表示贊同,叉繼續織繡。
「哎呀!妳就別繡了,聽說外頭熱鬧得很,咱們去逛逛。」
「妳不用伺侯福晉了嗎?」凝綠終於放下針線。
墨芳一把拉起凝綠,「就因為福晉特別准我出去,我才會來找妳出去逛街呀!快嘛!看妳近來都無精打采的,成天窩在繡閣裡,不悶壞才怪。」
「好吧!那妳也得先讓我收拾好再走。」凝綠心想,出去散散心也許心情會好一些。
兩人走出東門,來到紫禁城外的運河,看見一片絢爛的景致,整排的花燈及宮燈把河畔照耀得有如白晝。
「凝綠,妳瞧,河上的畫舫真是美極了。」墨芳指著河上的畫舫讚歎不已。
畫舫裡傳來陣陣樂聲、青樓女子的嬌笑聲,以及行酒令的吆喝聲。
當凝綠回過頭想叫墨芳,卻發現人潮把她倆給衝散了,她只好邊走邊找墨芳,卻在人群的推擠之下,腳下一個踉蹌便要往後倒,千鈞一髮之際,一雙強健的手臂攬住她的腰。
她回眸一看,那名男子正以犀利的眼神盯著她。
那男子容貌俊美、氣度非凡,再加上一身華服錦袍,很容易引起旁人的目光。
一些輕薄男子見狀,還發出訕笑聲。
當眾被人取笑,凝綠趕忙掙脫男子的懷抱想要離開,誰知他竟擋住她的去路,硬是不讓她走。
「你想怎樣?」她一張俏臉漲紅,不知是生氣還是害羞。
「還沒請教姑娘芳名?」他露齒一笑。
「大庭廣眾之下,你竟敢公然調戲女子?」凝綠斥責道。
那男人不怒反笑,「調戲?我只記得我剛才救了妳,讓妳免於受傷,而妳卻連名字都吝於告知,這未免太不通情理了吧?」
被他這麼一說,反倒像是凝綠不識抬舉似的,令一旁圍觀的群眾鼓噪起來。
「你我素昧平生,而你卻刻意擋住我的去路,我看是你不通情理吧?」凝綠不服氣地道。
「姑娘長得花容月貌、氣質出眾,我想以詩詞讚美一番。」男子鎮定地瞄了凝綠一眼,再看向眾人,像是有意賣弄似地道:「雲一緺,玉一梭,澹澹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
「對不起,我沒有這種雅興。」她板起粉臉要排開人群,怎知卻沒有一個人肯讓路,反而迭聲叫好,存心要看戲。
「姑娘臉上散發誘人的神采,身上穿的絲羅衫更襯托出玲瓏的身段,嬌弱的模樣教人看了又愛又憐呀!」他說完,立即贏得滿堂采。
有人大喊道:「才於配佳人,今夜又添一樁韻事啦!」
凝綠又氣又急,可那男子卻又說道:「各位讓一讓,別為難我的意中人了。」
那男子為她開出一條路。
凝綠微微一愣,而後急急離去。
可是,那男子卻緊跟在她身後,她只好停下來,「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苦笑地搖搖頭,「我剛才撿到一樣東西,好心要拿來送還給妳,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說完,他手一揚。
見到他手中拿著她的手絹,凝綠上前欲奪回,「還我手絹。」
「除非妳告訴我妳的名字。」他退後一步攤開手絹,慢條斯理地道:「唔,這手絹上的繡工很精緻,是妳自個兒繡的嗎?」
「要你管,快把手絹還給我!」她急著想搶回手絹,不料他一個閃身,害她直直往前撲倒--
他不慌不忙的扣住凝綠的肩,「小心點,今晚妳已經摔了兩次了,而我也救了妳兩次。」他一臉的眉飛色舞。
凝綠氣憤地道:「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大喊非禮了。」
「放開她!」
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令凝綠心中驚喜不已,還來不及掙脫男子的手,便急著回頭察看。
那不正是她日夜掛念的陽天嗎?
正當凝綠要出聲求救時,卻有人叫道:「奴婢叩見貝勒爺金安。」
貝勒爺?凝綠看著跪在地上的墨芳,怔怔地盯著那男人及陽天,心中閃過一絲驚疑。
陽天暗忖,眼前這名翩翩佳公子不正是那夜用火槍射傷他的奕裴?然而真正令他心生不快的,是奕裴對凝綠的糾纏。
墨芳扯了扯凝綠的衣袖,「凝綠,這是咱們王府的貝勒爺呀!還不快下跪!」
當奕裴精銳的目光在陽天身上打量時,凝綠不覺心驚肉跳,擔心他會察覺陽天就是那晚潛入王府裡的刺客。
光是她窩藏刺客的罪名就非同小可,而陽天的身份也絕不能曝光。
思及此,凝綠慌忙跪下,「凝綠叩見貝勒爺。」
奕裴順勢拉起她,「這兒又不是王府,妳們還行什麼禮,都起來吧!」然後又向墨芳問道:「墨芳,她是咱們府裡的人嗎?我怎麼沒印象?」
墨芳恭敬地回道:「貝勒爺剛從關外回來不久,當然對府裡的人不熟悉。咱們凝綠的織繡可比宮裡的還精美,王爺、福晉和格格的衣物都出自她的巧手。」
經墨芳一提,奕裴這才想起府裡的繡品的確精緻無比,原本還以為是宮中所賜,沒想到竟是出自這名女子之手。
凝綠低頭避開奕裴的視線,「回貝勒爺的話,我在府裡負責織繡之職,平日甚少出來走動,貝勒爺當然沒見過我了。」
奕裴點點頭,然後看向陽天,「凝綠,這是妳的朋友?」
為了顧及陽天的安危,凝綠搶著回道:「他不是我的朋友,但我認得他是東北城大街瑞遠堂的大夫。」
陽天明白凝綠的用心良苦,於是對奕裴道:「我剛才看見這邊有騷動,所以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只是一場誤會。」凝綠看了陽天一眼,強調地說:「這位是義親王府的貝勒爺。」
陽天只略點個頭便要離去。
奕裴卻有些疑惑,直覺陽天不只是一名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