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風笑聲連連,開心地再次舉起了酒杯。
「為我們的不相上下再乾一杯。」
「奉陪。」連美美也不客氣,大方地乾杯。
喝光了杯裡的雞尾酒,連美美晃著空空的酒杯問舒小風:
「這餐廳的葡萄酒不錯,要不要試試?」
舒小風有驚異也有欣賞地看著連美美。
自他回台灣後,所遇上的女子大多是不喝酒的,因為愈是自認為乖巧有教養的女子對酒就愈排斥。她們的觀念很可笑,認為會喝酒就不是乖女孩,還說酒是失身利器,將酒說成了罪惡的毒藥。
其實喝酒不該用乾杯,淡酒淺嘗,才是喝酒的最高樂趣。
因此連美美的提議深得舒小風的心,他點頭同意:「當然好!沒想到你也會喝酒,我以為作家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
「不食人間煙火會餓死的,作家也是一種職業啊,只不過需要用興趣在背後做支撐罷了。李白不是『鬥酒詩百篇』嗎,小酌有助於思路通暢的。」連美美笑著解釋,招手請侍者前來,點了瓶名廠的葡萄酒。
舒小風由連美美所點的酒看來,就明白她是酒道中人,對酒有些研究。
「想不到你對酒也有研究,知道這個廠牌的葡萄酒不錯。」
「有朋友是開酒吧的,耳濡目染之下當然知道了。我喜歡微醺而不醉,品酒的最高境界。」連美美回答。
「但是連媽媽一定不會贊成你在相親時喝酒吧?」舒小風是明知故問。
「若讓我老媽知道了,我的下場是這樣……她擔心我會將對方給嚇跑了。」連美美比了個砍頭的手勢。
「而你是料定我不會被嚇跑?還是不擔心我被嚇跑呢?」舒小風饒有興致地問連美美。
連美美頑皮地對舒小風眨眨眼。「你希望答案是什麼呢?既然你也是被逼來相親的,被我嚇跑了也沒損失啊。」
「也就是說你不在乎會不會嚇跑我嘍?因為你也是被逼上場的。」舒小風問得很坦白。
連美美很老實地點點頭,意思也很明白。
舒小風本是對這次相親不抱任何希望,也期待能早早結束,但知道連美美也是這樣的心態,他難免就有些不是滋味了,想不到自己這麼沒吸引力!
不過,第一次遇上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又是個女子,連美美自信十足的模樣!讓舒小風對她愈來愈有興趣了。
侍者送上了酒,為兩人的酒杯添滿。
舒小風向連美美舉杯。
「為了我們之間的好默契乾杯,也希望我們能度過一個愉快的下午。」
連美美也大方地舉杯和他的輕碰了下。「Cheers!」
連美美喝著酒,看著帥氣的舒小風。這男人真有風度,說話不卑不亢,慢條斯理,好似不會發脾氣的好好先生,這樣好條件的男人是奇貨可居,想不到也會淪落到相親的地步,不知道真是因為母愛的力量太偉大了,還是他太無聊了。
不過,想到自己犧牲睡眠來相親,竟還能相到帥哥,而且談吐不差,也算是值回票價吧!連美美神遊太虛地想著。
「美美,美美!」舒小風看她在發呆,久久都沒說話,在她臉前晃了晃手,喚著她的名字,要把連美美拉回現實來。
連美美回過神,對舒小風不好意思地做個鬼臉。
「對不起!發呆是我的壞習慣。」其實她是精神不濟想睡了。
「你常會如此嗎?還是面對我實在太無聊了,才會出神呢?」舒小風是第一次碰到女子和他在一起竟會發呆出神,這對他的自尊真是件大打擊。
連美美吃了口魚肉,含糊不清地回答:「都不是。我是沒睡好就會常發呆,所以我吃飽後要回家睡覺了,而你也可以再回公司辦公了。」
「現在才下午,你就想睡了?」舒小風明白連美美的奇特,但沒想到奇特到這樣的地步。
「我是標準的夜貓子,凌晨六點才睡,十點就被我老媽給吵醒了,睡眠不足是寫作的大忌,若不回去補眠,今晚我會寫不出東西來的。」連美美還是邊吃東西邊解釋。
舒小風真有些哭笑不得,為了相親,他特地請假,哪知不用工作的她卻趕著要回家睡覺,這是什麼樣的情形啊!
「熬夜對身體不好的。」舒小風在心裡忍了下,還是忍不住說出口。
連美美抬頭看著舒小風,好笑地說明:「我不是熬夜,我只是作息時間和普通人不一樣罷了。」
「這就是不好的地方!人有固定的生理時鐘,你不該日夜顛倒的。」舒小風關心起連美美來了。
「我習慣了啊!奇怪,舒小風,你的語氣怎麼開始像我媽了?」連美美歪著頭,不解地看著他問。
舒小風也皺起了眉頭。對啊,他怎麼變得囉嗦了?不過,他真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勸告連美美。
「習慣可以改,只看你有沒有心罷了。」
連美美搖搖手,吞下口裡的食物忙回答:「我不改,白天太吵了,夜深人靜才是適合我寫作的時候,若換成白天,我會寫不出來的。」
「長久下來,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為了自己好,你可以慢慢改,慢慢地將這壞習慣給調適過來啊。」舒小風換成了苦口婆心的語氣。
連美美真發覺有問題了,她疑心地看著舒小風,不明白地問他:
「你這麼熱心地關心我,你是不是受了我媽之托,來幫她說話的?」他們不過才見了兩次面罷了,他就那麼關懷自己,當然會讓她起疑心了。
這問題問住了舒小風,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地關心連美美?這不過是兩人的第二次見面,他和她連朋友都還談不上,自己幹嘛要這麼雞婆呢?
舒小風不語,看著連美美思索起答案來了。
而他對面的連美美則專心地用餐。她想早些回去補眠。
本是愉快的談笑氣氛現在被無聲所取代,兩人是各自做著各人的事。
他一向是個健康主義者,所以站在朋友的立場上他當然會想勸勸連美美了,這是很自然的想法,還需要懷疑嗎?舒小風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