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見憐心糾緊了下,隨即搖搖頭。大哥不會這麼狠心的,她強笑著要求:
「大哥,你同憐憐回宮好不好?憐憐不求大哥答應回宮當太子,只希望大哥去看看我娘。娘一直希望憐憐有個好歸宿,憐憐現在已是大哥的人了,這一生除大哥不會再嫁給其他人,所以憐憐要帶大哥去給娘看看,讓娘能安心,萬一娘……真不行了,娘也會走…‥走得安心,大哥!憐憐真心懇求大哥,你和憐憐一回宮好嗎?」她滿懷希望地問。
赫連上邪看著裘見憐!把她祈求無助、傷心又焦急的模樣看入眼裡。他知道就算她再想要他回宮,也不會以自己母親生死來當作借口。雖然這理由很充足,可他既已決定不進宮!就不會為任何原因改變。這事也讓他做成了另一個決定——
「我不會進皇宮,不管是為了何種理由。而你若要跟著我就須留在連武林場否則你就自己離開吧。這輩子,我不會再離開這兒了。」說完,他又閉上眼睛。
裘見憐呆了呆,瞪箸她眼前的男人,不知過了多久才搖搖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回答。
「不,大哥,你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憐憐從小在皇宮裡長大,憐憐的娘、父皇在宮裡,所有憐憐的親人好友都在宮裡,大哥你真狠心要憐憐斬斷這些親情嗎?而且大哥還是皇族之人啊!父皇是你的親生父親,你不能承歡膝下,還配做人子嗎?憐憐欺騙大哥是憐憐的錯,但憐憐是真心誠意悔改,所以我跟著大哥回林場,和大哥一起留在崖邊小屋,一心一意地屈意承歡,這都是為了要補償憐憐的錯,大哥你會看不出憐憐的誠心嗎?在這時候為何還要對憐憐說出這種話呢?大哥,求你為了憐憐,就算是心疼憐憐和憐憐回宮好不好?大哥!」她已沒了自尊,唯一支撐著她的信心也搖搖欲墜,這也是她最後的一步路了。
可惜赫連上邪太執著於自己的原則,太自傲了,無法忘去受騙的屈辱,竟說出了讓他後悔莫及的話:「我已經說過答案了,不想再說第二次!你自己回宮吧,之後要不要回連武林場就由你自己決定!。」
裘見憐彷彿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炎熱的六月天,她竟感到冰寒。她看清楚了,真正看清楚了自己心所依托的是個怎麼樣的男人。她一步步地往後退,愈退愈是心寒。牙齒深陷入唇裡,在刺痛之後她嘗到了鹼鹼的腥味,好笑的是她卻哭不出來,欲哭無淚。
走啊!裘見憐你還留在這兒做什麼?你還不夠厚顏無恥、不夠可憐嗎?她逼自己再仔細看一眼赫連上邪。她要記住這個男人給她的傷害,自今爾後,在她有生之年,她不要再看到他了!
裘見憐輕聲一笑,淒楚的笑聲讓人心驚,也讓赫連上邪打開眼睛注視她。她對他輕輕地說:「再見,此生此世永不再見!」
說完她轉身離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赫連上邪被裘見憐決裂的話語驚醒。他沒見過這樣冷漠傷心的憐憐,如此斷情絕意的憐憐!
此時烏雲密佈的天空響起了一聲巨響,閃電以雷霆萬鈞之勢直劈而下,好似要劈裂了大地般,隨後滂沱大雨亙落。
赫連上邪悚然清醒,想起了自己所說的話。該死!他簡直是世上最該死的人,他竟說了那些傷人的話!憐憐,憐憐,他的憐憐,憐憐……
赫連上邪急著跳起,飛快地衝出去追人。
裘見憐策馬在雨中狂奔,心中什麼念頭都沒有,她只想要快些回到山莊和冠統領回宮。娘,你千萬不能有事,一定要支撐到女兒回去看您,娘!
山中大雨又夾雜著雷擊,在這樣的情形下,隨時有被雷擊中的可能。但對裘見憐來說,閃電、雷聲隆隆,她都毫無知覺,她只是拚命地趕胯下馬兒快跑。
一記閃電如猛虎般直撲向她,裘見憐只覺眼前電光一閃,尖聲一叫。
幸而閃電沒擊中她,但卻直直打中了不遠處的大樹。大樹被雷劈成兩半倒下,而其中的半顆樹不偏不倚就往裘見憐頭上倒去!
「憐憐!」嘶吼的男聲伴著樹倒下的轟然巨響,在同一時間中爆發開來。
赫連上邪臉色蒼白得嚇人,他立刻發足狂奔向大樹倒下的地方……
☆ ☆ ☆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冠士振急問端著水盆出來的婢女。
婢女搖搖頭。「我不知道,主人和二莊主還在救人。」
冠土振兩手一揮,真想對天大吼。為什麼會發生這事?怎麼會?
他本來是在大廳裡等著玉鳳公主回來,之後外面就下起了大雨,那時他還擔心公主會不會回不了山莊。
哪想到不久後,太子就抱著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公主衝入大廳,大吼著要易莊主救公主。殿下那時痛苦心碎的悲慟表情,他永遠也忘不了。
但是已經過了二個時辰,殿下和易莊主還沒出來!在裡面伺候的僕人也是一問三不知,使他在外面急死了。
屋外人急,屋裡的人也不好過。赫連上邪和裘見憐已換下濕衣裳,她現在正倚在赫連上邪的懷中昏迷不醒。易禹安和赫連上邪分別在裘見憐的前後運動真氣灌入她體內。這兩個男人滿頭大汗、頭上直冒出白煙,已消耗了許多的真氣內力。
「收!」易禹安輕喝一聲,他和赫連上邪同時收回內力。裘見憐如洩了氣的球般立時癱軟在赫連上邪的懷中,易禹安馬上補上一顆紅色丹藥到裘見憐口裡。
「她……她如何了?」赫連上邪滿臉焦急、氣喘吁吁地問。
易禹安也直喘著氣,臉色凝重,看了眼赫連上邪,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實話。
赫連上邪看易禹安的神色心中就有些底了。他嗓音顫抖著,力持鎮靜。「你說吧,我承受得了。」
「大樹倒下時,馬倒在她身上替她擋住了大樹直接襲來的力量,那力量之大讓馬兒當場暴斃。雖然馬擋去了致命危機,但馬的重量也足夠將她身上的五臟六腑震離、心脈震斷,若不是你當機立斷用真氣救她,她早已香消玉損了。她現在是撐一時是一時,能活多久我也不知道。」易禹安黯然地說,離開了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