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愈想愈是羞愧難當。
這樣算是性侵害嗎?凌雲會不會從此以後,就對女人有了心理障礙?
她煩惱的跳下床,走進浴缸裡,放了一缸子的熱水。玫瑰的芬芳不再能安撫她,她的腦子亂成一團,羞愧得好想沈進浴缸裡,咕嚕嚕的把自個兒淹死。
她試著不去多想,但是新聞報導裡頭,那些遭受性侵害女子的痛苦告白,在她腦海裡反覆重播,讓她愈想愈是羞愧。
雖然人家都說,男人比較不在乎這個。但是,他是被一個女人強上耶,要是他真的留下心理創傷,那怎麼辦?
直到浴水慢慢變涼,她才愁眉苦臉的爬出浴缸,找了件衣服穿上,還翻出皮包,從夾層裡慎重的摸出一張珍藏多年的照片。
她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默默看著那張照片。
這是她高中時偷偷買來的,照片裡的張徹一,滿身汗水淋漓的站在庭院裡沖涼,結實的身軀脫得只剩一條內褲,性感而狂野,這張照片「流傳」廣泛,當年幾乎是人手一張,每個高中少女都搶著買回家珍藏。
娃娃盯著照片看了許久,腦子裡卻還是想著凌雲。
唉,那個可憐的男人,根本就是無辜的啊,他好意的提議,要為她做「重點指導」,雖然平常工作時略有荼毒她的嫌疑,但是嚴格說起來,凌雲其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不但俊帥且又多金,雖然身材沒有張徹一那麼粗勇,但也是結實好看,尤其是他的吻、他的手、他的──
噢,老天,她簡直像是女色情狂!
嫣紅的色澤染滿粉頰,她連忙用力搖頭,想把那些激情的畫面甩出腦海。
無論如何,要是凌雲真的因此有了心理障礙,她肯定會良心不安,就算是真的能嫁給張徹一,她也會愧疚一輩子。
終於,她決定了!
小女子敢做敢當,她做錯事情,就得收拾善後。既然她強上了凌雲,就得為他負責,在這種情況下,她勢必得放棄張徹一了。
娃娃咬咬下唇,開始對照片喃喃自語。
「對不起,我不能嫁給你了,我、我、我把凌雲給──給──」她的臉又紅了,心裡充滿歉意,惋惜的情緒居然只佔了一小部分。「抱歉,我不能救你脫離那個壞女人,但是,如果哪天她做了什麼惡劣的事,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為誰討回公道?」
乍聽到這句,她嚇了一跳,連忙回頭,只見貝理走進房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僕人,排場還是講究得很。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不答反問。
貝理聳聳肩膀,伸手彈指,僕人連忙拿著手絹,在沙發上輕揮幾下,這才恭敬的請他坐下。
「是凌雲要我來接你的。」他很堅持要用那不太標準的中文說話。「那是張徹一吧?」他眼尖的瞧見照片裡的人影,多嘴的問了一句。
娃娃眨了眨眼。
「你認識他嗎?」
「熟得很。」他微笑。「我們是合夥人,他來過英國幾次,都是住在我家裡。」
「那──那你見過他的未婚妻嗎?」雖然已經決定棄權,但是她卻還是忍不住想問。
「未婚妻?」貝理一臉疑惑。「他訂婚了?我怎麼不知道?」
「你不知道?」娃娃呆了一呆,有些懷疑的看著他。「你真的和他很熟嗎?他明明訂婚了啊!」
「你懷疑我?」貝理用手按壓住心口,擺出一副大受污辱的模樣。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也為了問出真相,他揮手又是一個彈指,讓僕人送上手機,親自撥了電話,找當事人求證。
「我是貝理。」他開門見山的問。「你訂婚了嗎?怎麼──」
話還沒問完,一陣咆哮就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他媽的,那些女人都是禍水,老子又不是瘋了,怎麼可能訂婚?」中英文夾雜的咒罵,轟得貝理的耳朵差點聾了,連旁邊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我忙得要死,你不要拿這種問題來煩我!」跟著又是一串髒話,然後電話被掛斷,只剩下斷線後單調的嘟嘟聲。
被罵得臭頭的貝理,慢吞吞的收起手機,無辜的看著她。
「看吧,他的脾氣火爆又差勁,之前每次都把女人嚇跑,怎麼可能會有人敢嫁他!」
娃娃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她暗戀張徹一多年,當然曉得他的個性。那個男人敢做敢當、直來直往,連謊話都懶得說,既然他說沒有訂婚,那就絕對是沒有。
那麼,為什麼她接收到的訊息,會是他已經有個論及婚嫁、嬌艷美麗,卻只是貪圖他錢財的惡劣未婚妻?
貝理看著那張失魂落魄的小臉,好奇的發問:「到底是誰告訴你,說他已經訂婚的?」
這句話點醒了她!
是凌雲!這一切是凌雲告訴她的!是他告訴她,張徹一有個惡劣的未婚妻;是他告訴她,張徹一喜歡火辣嬌媚的成熟美女;是他告訴她,她這生嫩的模樣,根本不合張徹一的胃口;是他告訴她,她必須好好「練習」──
轟!
事實像是旱天響雷,轟然打中她。
福爾摩斯說,當一切的可能都被推翻,唯一的不可能,就會是答案。
金田一說,一切的謎底都解開了。
而她楊娃娃則說──
那個該死王八羔子騙了她!
想當初,凌雲開口說要幫助她時,她彷彿看見他頭上浮著一輪光圈,而背後有著聖潔的翅膀。如今,光圈褪了色,翅膀也從純潔的白色,轉為邪惡的黑色。
「啊!」娃娃放聲尖叫,抓起眼前的桌子,猛然往牆壁上砸。她像酷斯拉般暴走,在房內噴火發飆,用盡所知道的髒話,詛咒那個男人。
僕人們迅速趴下,就地尋找掩護,貝理則是躲在沙發後頭,瑟瑟的發抖,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竟然讓漂亮的小女人再度「變身」了。
砰!
連沙發也被扛去撞牆了,沒有掩蔽物的貝理,被怒髮衝冠的娃娃抓出來。
「那個該死的王八蛋人在哪裡?」她咬牙切齒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