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廢話!」
「此刻不把廢話說完,等我死了找誰說去?」宮櫻甯望了望君應陽,暗自希望他可別輕舉妄動。
「我聽聞道武有武德,無緣無殺了我這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子。你的良心又怎麼會安?」
「殺人不需要良心。」一瞬問,盛聞風心裡似有猶豫。
君應陽見機不可失.足尖一蹬即往兩人的方向躍去,宮櫻甯不由自主地驚呼一聲,眼前閃過一道銀光,原本架在她頸上的短刃轉刺向君應陽,但他不慌不忙地側身閃過頭一道,同時從懷中抬出一支毛……毛筆?
有沒有搞錯?毛筆和刀子有得拼嗎!
宮櫻甯錯愕之際,那支毛筆早已跟短刃格上了數回,銀光凌厲的攻勢看得她頭昏眼花,接下來數滴溫血濺上她的臉頰,而她根本著不清楚那些血究竟是哪一個人的。
格鬥間,盛聞風也顧不得宮櫻甯的安危,一個鬆手任她雙腿發軟地跪在地上;她瞄過正上方無暇分身的兩人,連忙手腳並用爬到一旁,找個安全的角落蜷著。
反正保命要緊,這場打鬥根本不干她的事。她自不轉睛地瞅著君應陽使著一身的好武藝,心想她還真是看走了眼。君應陽根本不可能只是文生,尋常文生要是看到這種陣仗,恐怕早就嚇暈了過去,更何況他拿支毛筆就可以跟人打得那麼高興,他到底……
「啊!」又是一聲警喘,打斷了宮櫻甯的冥想。透過窗外隱約的月色,盛聞風雖蒙著下半張臉,但她總覺得他的眼神,彷彿在哪裡看過,那個眼型……
君應陽轉腕鐵筆一揮,盛聞風的衣襟立刻裂了一個缺口,他狠狠地怒瞪著君應陽,知道今晚夜襲不果,留下纏鬥只是白費力氣。於是他縱身一躍,整個人迅速由窗口跳出。
「他……逃了!」宮櫻甯連忙報知消息,但君應用並沒有追出去,只是穩下身子,趨步走到她面前瞅著,滿溢關心的黑眸在夜色中直掃著她的臉龐。
「你不怕嗎?」宮櫻甯抬頭給他一個疑問。
「你不怕嗎?」君應陽回丟給她一個問號。
「怎麼不怕,我腿都軟了。」宮櫻甯眨了貶眼,打量著他身上單薄的單衣,才察覺他臂上有抹鮮紅,迅速地染紅白袖。「原來我臉上的血是你的。」
「你看到蕭明郎出事的馬車能嚇得病倒三天,可見到真實的打鬥,卻絲毫沒有懼意。」在確定她毫髮無傷後,君應陽心中總算放下廠沉重的擔子;若她因他而傷,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或許在書院養大了我的膽子。」宮櫻甯皺了皺眉,想也沒想地拿著自己的袖子按住他的傷口。
「你的傷得治療,小心失血過多。」
君應陽唇邊牽起一抹笑意,住她小心翼翼地拭乾他臂上的污血,瞧她專注的模樣,似乎都忘了她的瞼還帶著他的血呢。「若是你沒進來,我或許真能和他談談。他對君家的誤會太深了。」
「若是我沒剛好拿著包子經過,恐怕你早就變成床上的一具躺屍,連開口都不必了。」驚嚇甫過,有股莫名的氣惱躍上她的喉頭。宮櫻甯撇了撇嘴,「你的武術連拿支毛筆都能和人打殺,也不需學班超投筆從戎了,直接拿著毛筆就可上沙場對陣殲敵去。」
「你這是在氣我沒說我會武術的事?」她的語氣頗酸,令他淺笑。
「豈敢?我這是感謝主子的大恩大德,還沒進你家當丫鬟,就撞著如此驚人心魂的大場面。」什麼仇恨、打殺,十數年來和她毫無牽扯,怎知遇上他後就老見到如此負面的事。
「我等盛間風來找我,已經等了五年了,未料他一來,你也在場。」她真是在氣他,這是……她關心他的方法嗎?君應陽思及此,唇邊的笑意更顯溫和。
「你等了他五年,卻不知他也在書院裡等了你五年,你還真厲害。」宮櫻甯愈想愈氣,恨不得將布條扯得用力些,讓他吃痛,偏偏……又狠不下心。
「你也瞧出來了?」君應陽頗感訝異,盛聞風蒙著面,方纔的場面又黑又亂,她怎麼有能力瞧得出來?
「他就是常愈啊,就算偽裝儒弱、改了聲音、換了服裝,那雙眼神仍然騙不了人。」宮櫻甯在他的傷口上綁好布條,柳眉一挑,微嗔地睨他。「你還有多少仇家沒找上門的,乘今晚全說出來,以後我就明白半夜絕對不能
打你門前經過。」
君應陽為之失笑,伸指揩掉她瞼上的血漬。「你看起來不像會怕的樣子。」
「我不是貓,只有一條命。」天曉得他還有多少仇家等著他,跟上這樣的主子是否該算她識人未清?噢……她想後悔了。
「五年前,讓我考過了會試卻沒做官的理由,就是因為盛家與我大哥失明的事。」君應陽緩緩地撫著她的頰,如醇酒般低沉的嗓音溫和而醉人。
「當時盛家家破人亡,我大哥為了救出裡頭的人,冒著危險進去搶救,然他救不了裡頭的人,連帶失去了一雙眼睛。」
「然後你因為大哥的事放棄仕途,經營畫院兼接管家業,所以書閣裡才會有君家的帳目?」只消他一點,宮櫻甯全盤皆通了。
「噯。」君應陽應了聲,心緒全在她柔若凝脂的頰上,她輕啟的朱唇,對他來說是多麼大的誘惑,令他想一親芳澤。
宮櫻甯蹩起眉,「但常愈……盛聞風對君家的誤會懸著,總不是辦法啊。」一次襲擊不成,必有第二次的行動,他真想等盛聞風來殺他嗎?
「他若不聽我的解釋,我莫可奈何。」她是真的擔心他,要不以她的性子,不會攢得眉心深鎖。
「等到時機到了,他終會明白他誤解了君家。」
「我可不想等到你死的那一天,他才覺醒。」怪人!把自己的命懸在刀口上,卻絲毫不在意。
「這是擔心我送命?」君應陽輕聲問道,柔和的黑眸盈滿笑意。
「我是擔心你含冤而死,我卻沒了主子,又得淪落街頭。」宮櫻甯撇了撇嘴,瞅著他俊朗的面容,一時竟有些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