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個喜歡虐待人的僱主。」他為她的話輕笑出聲,卻也發覺她的倦意。
望著她閉上雙眼的側面,他仔細盯視著她略顯稚氣的臉孔,直到她的肌肉幾乎在他的指尖下全然放鬆,微細的呼吸也轉為深長,他才發現她以非常驚人的速度沉入夢鄉,恍若她好幾天未曾闔眼。
想必她真的是很努力地想留在這個地方,才會把自己弄得如此勞累。
停下了手邊的按摩,溫仲謙輕輕地為她覆上薄被,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甜美的睡容上,幾近移不開眼,那份從方才突然變得明顯的暗潮,在此刻又悄悄地湧上心頭。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輕滑過她的頰,感受的觸感是那詳的光滑柔嫩……
當他感覺到她的呼吸微拂上臉頰時,才倏地驚覺自己己靠她太近,近得幾乎親吻上她嫣紅的唇,可以得知那兩片猶如粉色芙蓉的唇瓣,是否有想像中般甜美。
明知不該輕狂,卻抑不住狂亂的遐想……
驀地,在他的情感快要壓過理智時,腦海中飛掠過一抹身影,他猛然抑下胸臆間狂跳的衝動,氣息有些混亂地怔在原處,才像帶絲遺憾地輕吻她的額際。
他該明白的,他不能陷落,那樣只會傷了她而已。
溫仲謙蹙眉地站起身,有些落寞地離開她的房間,譴責自己今夜太不正常的孟浪。
然他卻不知,在他轉身的那一刻,紀式澄幾乎是立即張開眼看著他離開房間。
在他的氣息一拂上她的頰,她就十分警覺地清醒了,這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她原本還以為他會趁她睡著的時候偷吻她,可是她刻意放緩氣息裝睡,耐心地等了半天,仍等不到他的吻。
但她也承認,真等到他的吻落在額上,她差點跳起來打人,還費了好半天工夫才不動聲色地勉強抑下自己的挫敗感。
「才吻額而己啊?」紀式澄皺起眉自言自語,摸了摸自已被吻的額頭。
爬、爬、爬……她真成了名副其實的爬蟲類,每天一手扶著腰一手做事,專門學習來勾引溫仲謙的課程就甭說了,腰痛得連暖身運動也動不了,只好天天掛病號,看著比她小上幾歲的小老師,大談如何不著痕跡地勾引男人。
連上了幾堂課紀式澄才發覺,原來勾引男人不是投懷送抱那麼簡單,得看天時、地利,自己營造出容易令人動搖的環境,再加上人和,挑動被引誘者的情慾、投其所好。
而重點是演技要好,既要表現出成熟女人的韻味,更妻不失純真,有時像陣風讓男人捉摸不定,有時卻得像個慈母般讓男人以為自己找到臨時的避風港,或耍耍小脾氣令他著急,或讓男人覺得他是全世界最萬能的神學習成為一個融合各種風貌的女人就已經快讓她喘不過氣,再加上小老師教授的那些化妝、香水、對事分折、品味、美儀課……更是令她大吃一驚。
看來真不能小看在風塵界打滾的交際花,她們能八面玲垅地周旋在男人之間,必有一番超人的努力。
咬……好難啊。唯一覺得可以喘日氣的時候,大概只有這幾天晚上他半強迫性地幫她按摩腰部的時光而己。
紀式澄像只被呵寵的貓瞇般,彎起嘴角舒服地吐了一口氣,傭懶地趴在床上接受溫仲謙的服務。其實她的腰已經兩三天沒痛過了,只不過她很享受儼如女王般被人伺候的待遇,壓根就不跟他說自己的腰已接近痊癒。
「我怎麼總覺得你……」溫仲謙蹙起眉頭,考慮著該使用的適當字眼。「總是過度疲勞。」
「過度疲勞?」她喃喃地重複道。「會嗎?」倒是聽小老師唸經,她的耳朵都快長繭了,小老師總覺得她實在太沒女人味。
他蹙著眉,按壓著她的肩胛骨。「很奇怪,明明就沒讓你做太多的家事,但你的肌肉老僵硬得像做了很多的差事一樣。」
呵呵,雖然不用練習,但一天跑好幾個地方,不累也很難。紀式澄心虛地笑了聲,「沒有吧,每天只是去上上烹飪課,不會累啊,像我現在精神就很好。」
溫仲謙詭譎地窺了她一眼,老覺得她對他隱瞞了什麼。但她不說,他也不想逼她,畢竟他不該干涉別人太多。
只是……她該算是「別人」嗎?他把眉蹙得更深。
或許他們更該是毫無熱和關係的外人,但他明白自己的心裡不如此認為……
「你不說話,是表示你認同,還是你懷疑我?」紀式澄最怕他的沉默,每次她總瞧不出他靜默時腦子裡頭在想什麼,當然更怕他發覺自己是有目的而來。
溫仲謙不語地翻過她的身子,按住她的雙肩,狀似漫不經心的神色,又以深邃的黑眸直瞅著她,「你希望我懷疑你嗎?」
「嘿嘿,當然不。」她乾笑兩聲矇混,但看著他眼色裡飛過一絲異光,她又開始不確定那代表著什麼意思。
她揚起眉故意把問題丟回給他,「你幹麼覺得我希望你懷疑我?」
「直覺。」他輕聲地說,溫和的語氣暗藏了玄機,「你欠我一些解釋,包括你手腳膝蓋上的淤青是怎麼來的。」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跌倒啊。」
「會傷在膝蓋的內側?」他故意按上她腿膝內側那些己然消褪許多的暗紅色淤痕,口吻依舊平琰。「從這些傷的範圍看來,並非真的如你所說,是不小心跌倒而造成的。顯然你是做了什麼事情卻不想說。」
呃?要命,他這麼細心幹麼?紀式澄在心底暗咒幾聲,素性打死不認帳,「真的是跌倒,我沒必要騙你,別忘了我笨手笨腳的,而且我的腰還沒好。」她又不能跟他說,那些淤傷是自己太過努力的訓練成果。
「是嗎?」極微的惱怒因她的隱瞞纏上他的心頭,溫仲謙非常不高興她不肯吐實。
「是啊。」她很大力地頷首,想盡辦法轉移話題。
「對了,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