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什麼啊?溫仲謙暗暗地自責一聲,將視線移上她楚楚可憐的小臉蛋,瞧她的臉還好一點,起碼他不會想到她已經成年。「起得來嗎?」
「嗯。」紀式澄微點個頭,不著痕跡地將腰下最後一塊紅色的布料塞進褲頭,裝傻地又乾笑了兩聲,「你……不會介意吧?我好像又毀壞了窗簾。」
「我終於知道你是怎麼破壞掉這些東西的。」他無奈地歎口氣,抓起她的手扶她起身,「不過你的運氣還真好,這些東西砸下來都不見你受傷。」
「是嗎?」瞄一下他的表情,確認他真相信自己的謊言後,她在心底呼口氣。好累,再不快把這個不輩手的任務解決,她會精神錯亂。
瞅著她白裡透紅的臉蛋,小巧的唇因喘息而微啟,溫仲謙連忙移開自己的目光,對胸臆間驀然湧起的異樣氛圍感到自責,但直覺更加地跟他說明一切的不對勁,她黑若夜幕的眼眸,彷彿閃著謎祥的光芒。
是什麼呢?他不知道,他說不出她究竟怪在哪裡,應該說她似乎佯裝自己很迷糊,然直覺卻告坼他沒這回事,他該試著去相信她。
「你今天回來得好早。」見他又沒說話,紀式澄趕緊出聲打圓場,她可不想讓他瞧出什麼端倪來。「我都還沒煮飯耶,今天在烹飪教室學了幾道湯,應該不會太難吃。」
「我知道,不過據說你也燒了那裡的廚房。」算了,先別想她怪在哪裡。一來他沒得罪任何人,二來接近他對她也沒有好處,只要時間一久,他自然摸得清她要求他收留的原因,是否真如她所描述的那些悲慘背景。
「厄,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那邊的瓦斯會外洩啊,如果不是我警覺性高,恐怕在裡頭的人全都會被炸死了。」紀式澄連忙地辯解。正確說來,那也不是她造成的,怎能把罪怪到她頭上。
「我不清楚前因後果,所以也沒怪你的意思。」溫仲謙不自覺地扯了扯嘴角,看她那緊張的模祥,將想法完全顯現在臉上,應該是自己多心了。「但是,我可不覺得在一個差點被燒掉的廚房裡,你會真的有心思學好一道菜。」
「我可不這麼覺得。」紀式澄不服地望著他。「我的學習能力是一等一,真心想學一件事,就算天搖地動我也不會分心。」
「哦?」溫仲謙淡淡地揚起眉,無法不注意到她眼裡閃過的晶亮,那是種不可能在糊塗蟲身上出現的眼神,但此刻卻出現在她的眸間,而她竟毫無自覺。
「是啊。」紀式澄賭氣地頷首,轉身就往門口走,「不信我做給你看,你大可以從湯頭驗收我的成績。」
他沒叫住她,但在她轉身的那一刻,他瞧見她襯衫背後仍有一大截性感的紅紗在她的衣擺間飄來飄去,顯然她沒完全藏好她的小秘密。
一個大陸來的女人已經在他這兒找到工作了,她穿那種衣服又要做什麼?她該不會……
他蹙了蹙眉,不太喜歡自己聯想到的事情,他低頭環視過凌亂的房間,在翻倒的垃圾捅旁瞧見一件也不該屬於一個女傭會穿的衣服,和她掉在床下的內衣……再怎麼會亂丟東西的女人,也不至於隨便就把帖身衣物扔在地上吧?
溫仲謙上前拎起那件黑色的皮料內衣,窄小的布料在指間晃呀晃的,然後,疑慮令他的眉頭蹙得更深。
*
不過,他的疑問全沒問出口,他很明白太早就將自己所觀察到的事情說出來,只會打草驚蛇,而她也會想好借口矇混過去。
「你吃飯都不說話的嗎?」紀式澄對他突來的沉默感到萬分不習慣。「總得給我評個分數啊,不然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
「還可以。」
「′還可以′的說法是幾分哪?」她翻了翻白眼,一雙圓圓的眼直瞪著他,「你家教很嚴嗎?」
「不會,為什麼這麼問?」
「有些家庭吃飯時是不准交談的啊,不過我可受不了光吃飯什麼都不做的氣氛。」她挑起半邊眉,「而我注意到你吃飯不常講話,沒必要弄得這麼痛苦吧?」
溫仲謙聳聳肩,「沒有話題好說。」
「沒話題?」她家吃飯時什麼話題都能聊,哪可能沒話題可說?她睨著他,「那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這樣悶著吃飯我會很難受。」
「可以。」他淡淡瞄了她一眼,揣測著她打算問些什麼問題。
「為什麼想當醫生?」反正無聊,她隨便問就行了。
「繼承家業。」
「你爸爸也是婦產科醫生?」等問出口,紀式澄才發覺自己的失言,她不安地瞄向他望來的眼光,趕緊又補了一句,「呵,我是看你架子上的那些醫學書籍,婦產料的資料居多,所以我就猜你是婦產科醫生嘍。」天啊,言多必失,話要說出口前得先在腦子裡轉三圈再說。
「對。」他恍若無事地收回視線,察覺到她有一個特點,在她的黑瞳又閃過那種詭異的光芒時,她的話會變得特別多,根本是欲蓋彌彰。
她前傾以肘撐起自己的頭,像聊天般地問:「為什麼你要選擇婦產科啊?是因為看病的病患都是女人嗎?」
溫仲謙淡淡地望著她,無言地挑高眉頭,「選擇當婦產科醫生的人並非想看女人,只是我的工作以婦科為主。」
「可是總會看到很多女人嘛,你說說看,有沒有哪個女病患曾經讓你很心動,譬如說身材很好、長得很漂亮的,或是皮膚很迷人的那一種?」
「病患就是病患,沒什麼男女之別。」
「總會有分別吧!」紀式澄擰起眉頭,「想想看,一個你心動的女患者在你面前自願地寬衣解帶,多少也會興起一點幻想吧?除非……」除非他的性趣對像或能力有問題。
「這是身為婦科醫生很常通到的疑問,但是我能向你保證,工作和私事我分得開。」他揚起眉頭,唇邊帶了一抹笑意,「我很正常,而且我尊重我的職業與病患,若是對一個來求助於我的病患起歹念,等於是一種污辱。」